第九十一章 沒有發現的心
天空的動靜很奇怪。
雖然在這裡感覺不到，但是逆天者們卻知道得很清楚。
尤其對一些人而言，幻影是騙不過眼中嚮往的真正天空的。
「第八觀測站的報告傳來了。天空發生了幾場大規模戰鬥，估計地點應該是在天空要塞附近。」
「啊，我知道了。應該說我早就知道了。」藍蒼明半躺在沙發上，從天窗看著白雲飄移的藍天。
「此外，今天這市區中的新聯邦部隊也很奇怪。老是在移動，但是又不像是要進攻我們。有幾個隊伍已經出外去探查情況了。」
「那就不關我的事了吧，雪城。」藍蒼明打斷雪城的話，繼續盯著看起來一點異狀都沒有的天空。「這麼大規模的軍隊被消滅了……到底是什麼人幹的呢……」
雪城有點生氣地用電子板把他的視線遮住，但只是純粹的玩鬧，並沒有任何惡意。「你的眼睛是怎樣啊？這種東西都看得到？」
「嫉妒啊？這也沒甚麼，只不過……」
閉上眼睛，心中浮現一片至身真實天空的美景。「我生來就是要活在天空中罷了。」
街道上基本沒什麼不同。只是有一些新聯邦的人在街上晃著，而且似乎沒什麼目標。
「今天事情很少啊……待會一起去吃東西怎樣？」
好哇，要是真的是放了什麼怪異的假，那你們還真害我們白緊張一場。這樣的話，明天我們進攻之時，你們一定會嚇到連反應都來不及吧？
又經過幾個街口，負責的區域也快搜尋完了。柳平真找了一家店，躲在屋簷下稍做休息。
但在不經意的張望下，他卻發現在不遠處的一個角落，有一抹讓他不得不在意的纖細人影。
那是名穿著簡便衣服的女孩。雖然戴著帽子，但是銀白色的長髮還是不聽話地向外鑽出來，像隻白蛇般垂在她的肩上。那是景彤，不過比起以前見到的情況，現在的她好像真實了點。
雖然知道她是危險的靈御者，知道自己與她強烈的立場差異，但柳平真還是克制不住好奇心，緩緩走到她身旁兩三公尺處站著。
就像是服飾店展示衣服的人形般，景彤完全沒有因周圍的動靜而有所反應。就連現在柳平真就在附近也一樣。
「可以不用防備。今天我不會攻擊你。」
柳平真靠近了幾步，直到說話不會被別人聽到的距離。「因為沒有命令嗎。今天妳感覺不一樣啊，難道這是真正的身體嗎？」
「是的。但是詳細情況我不能說。」
「真的身體比較自然啊。不然妳不覺得自己以前都像鬼一樣嗎？老是從影子中鑽出來嚇人。」
周圍的人潮自然晃過，而彼此之間的尷尬，也似乎在不知不覺中被稀釋了。
而平真心中，也試著不要將她看做敵人。「妳站在這兒，做什麼？」
「沒有做什麼。我接到的命令只是站著而已。」
「什麼都不做？這樣豈不是很無聊嗎？」
「這是命令。我只需要遵守就好了。」
還是一樣死板的說法。平真心裡不禁浮現一股不平，也不知為何要這樣想。
「如果哪一天妳不用戰鬥也不用替政府做事了，妳會做什麼？」
「沒想過，也不想去想。」
「那哪一天叫妳去死的話呢？」
「那是我太沒用了吧。我會照辦。」
平真心中的怒火終於按耐不住了。不是為了那些不順耳的語言，而是眼前這個女孩，明明是活生生的生命，卻自願被傀儡線纏著，一點掙脫的欲望都沒有。
這樣的她和工具有什麼兩樣？就不能為自己想一想，有些自己的想法嗎？
「老實說，只要不在戰場上，我為妳感到可憐。」
「怎麼說？」
「因為妳的生命根本只是別人的棋子，妳的力量，妳存在的一切，都是為了不知將妳看做什麼的別人。」
平真轉過頭去，迎向她無神的眼眸。眼前的她不是敵人，只是個讓人心疼的女孩罷了。
「如果可以，拜託妳看看自己的心好嗎？試著去找出什麼自己的想法……哪怕是一丁點也好……」
但是，他卻不知道自己完全放下防備的同時，有一股意念鑽進了他空門大開的腦中。
那是來自他人的靈子流，正在感應著現在他腦中有的事情，並一點一點的解析出來。
而遠方的另一個人，也揚起了惡毒的笑。
「哼哼……幹得好啊小丫頭……乖乖聽我的話，省下了我不少功夫……終於讓我知道了。逆天者們啊，你們就等著自己五十年來的準備，在那時候化為灰燼吧……」
巫王的腦中那些從好幾人思考中竊取的單字，逐漸拼湊成一段文字……
「明天對泰坦進行攻擊。」
當彼此的信念不同時，若是無法順利溝通，那麼，就只有衝突一途。
而若將彼此衝突的想法化為現實，又將是怎麼樣的景況？
那樣的畫面，是讓人一生都忘不了的。
一陣強大衝擊向四周擴散，在隔離空間的邊緣衝撞出一幕煙塵。在沸騰空氣中飛舞的銀鏈如雲間遊龍，帶著冷肅的殺意襲向空中跳躍的人影。
希洛妮瞬間看準位置震開攻擊，而少揚則縱身衝進長鏈一瞬間的破綻，拔出雙劍在空間中迎上成霙的槍尖，在彼此意念相撞下衝出一道深溝。
雖然手中強化的靈子劍承受了夢想者的強大力量，但成霙的長槍已從原本的樣子完全蛻變，超越鑽石的硬度和用靈子實現化的兇猛機關同樣難纏，讓使出全力應戰的少揚備感壓力。
「跟我認識中的你有點不一樣。力量使你變得有自信了，少揚。」成霙平緩地說著，儘管武器彷彿與她合成一體般地出神入化，但在激烈交戰中她還是一點疲累跡象都沒有。
「可以這樣說吧。但是更重要的，是我身邊有一群人在給予支持，鼓勵我前往自己相信的道路！」
雙劍一斬，少揚縱身拉開了距離，雙槍的發射軌跡頓時藉由空間轉移包圍了成霙，高能驅動的魔法彈雨撞上了鎖鏈舞圓的防護。
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鬆懈。才過不到半秒，一陣黑色的長槍雨就轟碎了他方才站過的地表，彷彿戰場上無名戰士的劍塚。
「果然……又是這一招……」少揚趁著躲避的空檔望了下這廣大的隔離空間。剛才不下百回合的交戰已在此刻下無數痕跡，甚至還留著武器或魔法衝過的溫度。
空間中那座可憐的探測塔老早被成霙的物質轉換毀得屍骨無存，變成無數戰鬥用的武器散亂在四周。自己的複合魔法衝突的痕跡也不少，許多被撞碎的武器都是它的傑作。
這樣的戰鬥，要持續到何時呢？
一陣冷風颳過，成霙的鎖鏈帶著靈子推進封住了少揚身週的空間，接著是一陣巨響轟鳴，旁邊散亂的鋼材被轉換成巨大的利爪，從四面八方猛然夾擊而下。少揚立刻激起力量震碎爪子，躍至空中將空間壓縮凝聚的魔法藉由槍彈發射。
真的要戰到其中一人倒下嗎？……
在疾風帶領下穿越雷射狂掃的區域，鎖鏈被冰魔法凍住的一瞬間，少揚揚起劍撞上成霙的槍桿。在甩開彼此武器之時，長槍上機關與風魔法同時發動，強行扭曲的力學軌跡在衝擊火花中再度相撞，強大的作用力把彼此都震開。
少揚感覺背後劇痛難當，但希洛妮立刻將碎裂的骨骼都完好修補起來。成霙的右手也出現鮮紅的裂痕，但她馬上就將手臂的堅硬合金換掉，在幾秒內就恢復原狀。
「我必須完成自己決心要做的……這是我生存的方式！」
在靈子混亂波動的空間，他們彼此交錯的信念，也在激烈衝突稍歇之時，傳遞到彼此的心裡。
「為了生存去否定許多人的生存……這絕對是不對的！」
魔力衝擊的波動佔據了眼前整片空間，少揚對著眼前強大的目標不斷開槍，帶著強大光芒的靈子在散亂的空間畫出筆直的琴弦，編織成一段堅定的旋律。
「那為了遵守規則去否定自己的願望又算什麼！這樣的自我設限有什麼意義！」
高壓衝擊從地底猛然震起。在少揚跳至空中時，成霙卻也踏著虛無攻至面前，手上的長槍抖落傲氣，在上方劃下一道破空的圓弧，帶著斬斷虛空的強威斬碎希洛妮構成的強力防護。
激烈的衝突又再度進入喘息時機。少揚感覺力量已不再跟二十幾分鐘前一樣容易驅使，漸漸浮現的精神疲勞帶出身體的極大負荷，那已經是人完全無法承受的境界。
在這樣纏鬥下去，他會愈來愈危險的。但為了結束戰鬥……
「看見了嗎？這就是心中執著，為了自己深切的願望而戰的力量。就是夢想者，也已經奈何不了我。」
「妳根本是刻意去封鎖自己的內心……一些妳認為不需去想的事，妳就乾脆將它們關進囚牢。」
「但是這樣真的就是妳真正想要做的？真正的妳，會為了這樣而戰鬥嗎？」希洛妮接著少揚的話說下去，眼神中帶著些許的質問。
成霙依舊冷眼以對，揚起長槍對準在幾十公尺外的兩人。「這世界只有力量才是真理。只要力量不足，你就沒有猜測他人的權利。」
少揚將暗中積蓄的意念全灌注在劍上，身週靈子混亂流動，與希洛妮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。
「既然這樣……我就用力量來讓妳重新思考吧，學姊！」
爆風自身後帶出超越極限的速度，少揚和希洛妮縱身衝向成霙，在空間轉移的魔法掃射掩護下，少揚快速衝向成霙所在。
高壓電流的鎖鏈噬中了左手的劍，少揚在拋下碎裂的劍同時閃過鎖鍊圈，右手靈子強化至極限的劍鋒與槍尖猛然交鋒，尖銳的聲音似乎將空間切割成兩半。
右手的劍在這一瞬間出現了破綻。但僅如沙般大小的空間還是沒逃過成霙的眼睛，銀光一閃，那把劍就從手中震開，被槍身開啟的機關攫獲。
但似乎失去對抗之力的少揚，卻揚起一絲笑容。
左手再度從虛無中抽出長劍，在猶如無聲的一瞬間，未完成的思考防護被斬開的瞬間，少揚手中的劍架在成霙的頸上。
這不僅是物理上的。少揚的夢想意念在希洛妮的引導下，也強行衝進了成霙的意識中，將一道自我構築的牆撞出一道裂痕。
這道裂痕能代表什麼？若沒有改變什麼，成霙的力量在下一瞬間就會貫穿他的生命。
但是她沒有。
激烈戰鬥昇華的溫度在寂靜中降了下來，不少剛才在空中不斷被驅使的碎片，此時終於墜下了地面，叮叮咚咚奏著自己的安魂曲。
成霙的眼神還是一樣冷漠無情。但是有變化的是，她似乎為眼前看見的一切感到一絲迷惘了。
她，是為了什麼而迷惘呢？又想到了什麼？決定了什麼？
少揚永遠不知道。因為她，就是那樣孤傲的靈魂。
只是他不這樣想。他希望，成霙與自己、與大家都能回到以前那樣。
「學……學姐……」
「我似乎……該再去思考什麼……」
她的心比起言語中表現的混亂得多，好像剛才那一擊把心中的一道牢門斬開似的，讓她看見了自己這幾天經歷過，卻不屑一顧的景象。
這是不是執著的人的通病？愈是盯著前方前進，就有愈多東西會自身邊飄過而不自覺。
「學姊，別再這樣了。跟我回去吧，大家見到妳，一定會很開心的，不會有人記恨……」
「現在的我……還不能確定自己該做什麼。我必須思考自己……」
在這樣平靜的語氣中，她翩然轉過身去，仍是印象中那般的高傲……
「……就這樣了。」
一陣靈子電路向外擴散，將整個天空要塞許多機能迅速停止。她踏出如往常般平穩的腳步，平和的氣息吹過髮際，那樣的氛圍，彷彿剛才的激鬥都只是夢境。
「學姐……」
少揚靜靜目送她走出隔離空間，不知是苦，還是樂。但他確定的是，只要不用跟她戰鬥就好了。
學姊，大家都期待與妳重逢……妳是我們的同伴。
意念一動解除了隔離空間，外頭的天空，比他想像中還要平靜。
他看見狄薩爾孤身站在高處，冷眼看著地面那片滿目瘡痍。也看見星雁他們毫髮無傷地處在自己造出的隔離空間之中。
她們的眼神，都像是看見世界突變般地驚愕難言。少揚一邊注意狄薩爾會不會朝那隔離空間攻擊，一面改變隔離空間構成，將大家納入自己保護範圍內。
「少揚哥哥！剛……剛才那個人……走過去的那個人……」菲妮安娜連說話都結巴著，一手指著現在空無一人的方向。
「剛才有一個人從隔離空間走了出來，往那方向走，在一片模糊中消失了。少揚，我們大家都感覺，她和成霙長得一模一樣。」
「少揚，到底怎麼回事？剛才裡面不是只有你和夢想者……」
「……是的。成霙她沒有死。之前希洛妮感應到破壞守則的夢想者是她，剛才跟我在裡面戰鬥的夢想者也是她。」
少揚很平靜地說，但這些話對星雁或菲妮而言，卻是比雷劈還要嚇人。
「什…什麼？那你怎麼樣了？剛才在裡面……」
「放心，我受的傷都被希洛妮治好了，學姐她沒受什麼傷。雖然剛才有戰鬥，但是我已經讓她冷靜下來了，沒有傷害她。因為我仍然記得她是我們的同伴。」
尼歐顯然比大家成熟不少，對情況也已猜出一二。但是他的嘴還是不開玩笑就不舒服。
「啊……真是令人嫉妒啊，成霙她也是夢想者……如果她回來就好了，這樣我想幹什麼都有她罩。」
「尼歐！」少揚緊張地提醒道，旁邊星雁生氣的眼神已瞪向他。
「對了。剛才外面發生了什麼……」
「剛才嗎。剛才有一個女孩從隔離空間走出來，看了我們一眼後就開始跟掃來的奇怪攻擊纏鬥……」少揚馬上知道那女孩是菲亞蕾。
「那些攻擊有些朝我們、有些朝隔絕空間，但是那些都被她擋了下來。攻擊的狄薩爾好像不怎認真，我想應該是只想干擾吧。但是那女孩好像愈來愈吃力。後來成霙從空間走了出來，狄薩爾和她對視了一會，好像在說些什麼，然後成霙就從那邊離開了。接著的事你知道的。」
「那個女孩人呢？」希洛妮冷不防出現向尼歐問道。
「啊……別嚇我啊。在那邊，那堆碎建築旁邊。」
那個粉紅色長髮的女孩半躺在角落，許多碎石驕傲地在她華麗的衣服上打滾，但她卻似乎無力把那些東西甩下來。
希洛妮的形體快速飄移到菲亞蕾身邊，擔心地看著她的情況。
「怎麼了？菲亞蕾？」
「啊……對不起。我的力量已經使用過度了……之前跟那個新人戰鬥，然後又擋了狄薩爾好一陣……我必須提早進入睡眠了。不用擔心，我已經呼喚接下來預定的人醒來了，他會代替我的崗位。」
「嗯……我知道了。妳就放心吧，保命要緊。我會繼續幫忙代替的守律人的，妳好好睡一覺吧。」
「謝謝……啊，我的空間轉移總不靈光……妳幫我一把吧，我可不想在沒有保護的地方睡……」
「好的。請放心吧。」
菲亞蕾在身上浮現的空間混沌中漸漸消失了蹤影。在她消失之前，眼中似乎還有一絲擔憂，但馬上被闔上的眼皮輕輕蓋上。
送回了菲亞蕾，少揚和希洛妮走到了一塊，一同望著在高處倨傲的狄薩爾。
他的眼神比之前見到時更少了些感情和仁慈，少揚從那如稜角刻劃的表情中感覺到無形的壓迫感。自己剛激戰過的身體更沒把握去跟他戰鬥，但是心中的對抗意識依然旺盛，盤算著要是他敢攻擊星雁他們的空間的話，他絕對要毫不留情反擊回去。
但是狄薩爾回應的只有一抹輕蔑的笑。
「哼，這樣的妳，我輕鬆解決掉也沒意思。妳還是好好想想，該怎麼從這裡逃脫吧。」
要塞四周起了幾團黑暗漩渦，將服從於他的人全部從空間拉離。而他也拋下一抹高傲但兇狠的背影，消失在黑暗星辰之中。
「他剛才講的話……是什麼意思？」
包圍要塞的屏壁解除了，而外頭的天空，對這重回懷抱的東西這樣回應……
「全軍攻擊！裡面一定還有殘存的人！幹掉他們！」
幾名掌權者的想法和巫王的咆哮完全相符。權力之鎖操弄著無數緊握著微小之劍的戰士，以名為命令的惡魔強制吞噬他們的良知與理性，一聲令下，所有的殘酷之心化作無盡砲火朝著要塞中心擊去……
它們來得實在太快、太出乎意料。少揚和希洛妮還來不及用力量造出大範圍防護，眼看整個要塞就要被砲火吞噬……
忽然，天空中出現數道奇怪的圖案，像是神祕文化的圖騰般，卻牢牢擋住了來自所有方向的攻擊，爆炸煙塵遮蔽了外頭的視線。
「嗯？沒事？」菲妮把抱在頭上的手放了下來，但眼前的景像馬上又嚇了她一大跳。「哇啊啊！這是什麼啊！」
雖然大家都很驚訝眼前的怪異現象，但希洛妮卻好像已經了解一切的樣子，臉上只有淡淡的微笑。
「原來代替的人是你啊。」
「啊……是啊。該說好久不見了吧，希洛妮。」
一個打著哈欠的男人從空中一點奇怪的光點中現身，身上穿著隨便的裝束，棕色的短髮自然但不失秩序。更重要的是，他那雙看似自信滿滿的眼。
「好久不見了。安迪米恩。」
星雁的視線剛被希洛妮的話語吸去，在看見安迪米恩眼睛的那剎那，眼前忽然衝出一陣混沌，將她的心吸入現實與記憶的夾縫中。
「安……安迪米恩？」
眼前是一片下著細雨的朦朧。在傍晚的幽光中，她看著一個有著棕色頭髮的身影……
那雙湛藍的眼睛帶著迷茫……對，這雙眼睛我見過的……
眼前飄著一團巨大的黑影……一陣猛烈光線衝了過來……她對他伸出了手……
「你……你究竟是……誰？」
註----安迪米恩（Endymion）：希臘神話中的俊美牧羊人，喜歡幻想並把內容編成美妙詩歌。黛安娜女神為之傾倒，為了讓他脫離凡人的生老病死，她讓安迪米恩進入永遠的沉睡，保有永遠的年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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