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章 Elemental chaos
今天的清晨，顯得沒有平常那麼有用。
因為很多人沒因它而自睡眠中醒來。
特別是，對遭逢巨大衝擊的政府人員而言。
在緊急會議室中，十幾個身影在投影幕中出現，每個臉上都是一臉疲憊，早被這突然的重大消息嚇到精神疲勞。
「這……到底是什麼東西幹的？」
「在不到一小時內就把兩個天空要塞都破壞了……這可代表我軍至少兩成的戰力啊！而且居然只打到阿波羅就停手了……」
「啊？您這話是什麼意思？泰坦市長？」巫王帶著兇狠的眼神，用靈子感應向其他人傳輸語言。「您的意思是說，如果把我所在的『黛安娜』一併打下來才好嗎？」
「不不，巫王，你誤會了。我絕沒有這種意思……」
「剛才W.P.U那邊有動作了。他們已出動了將近五成的空軍主戰力，前往現在被攻占的『阿波羅』。聲明也對我們發表了，說是要對未知的敵人進行攻擊，要求我們給予批准。」
「想趁機破壞掉阿波羅，然後趁機影響在天域的勢力分配嗎……果然是那群人的手段。」
「既然這樣，那我們當然也要發表一份聲明了。就對阿波羅的傢伙宣戰吧，這樣也不會讓他們有機會攻擊我這裡。不過，我想請各位把地面巫師部隊的指揮權都移交給我。」
在螢幕中的幾個人露出不解的表情，星虹冷笑了下，冥響則是一本正經地聽著巫王的話。
「相信各位也看到了，這種未知的強大力量，不要說靈御者們，就連超新星可能都無法消滅它。目前要扭轉這樣的劣勢，最重要的絕對是全軍上下一心，而我也跟各位說過，『黛安娜』這有能消滅敵人的方法，但是需要其他部隊的齊心配合。」
他說的話很誠懇，但語氣和眼神卻是相當強硬，讓幾個高官都有點唯唯諾諾起來。
「那麼，各位還有什麼意見嗎？」
「……我了解了，就聽你的。」
會議在刻意運作之下草草結束了。只剩下星虹和冥響兩個在連線中，聽著巫王的命令。
「好了，你們也知道了吧？把你們附近的五個隊都派出去，記得飛行設備都要帶著。」
「我知道了。那巫王，你這邊要怎樣行動呢？會讓『黛安娜』攻擊嗎？」
「這不是廢話嗎？冥響。但是詳細方式你之後就知道了，現在乖乖行動就好，知道嗎？」
冥響平和的眼神掩蓋了內心思考的事情，微笑著向巫王行了個禮。「知道了。我這就去辦，告辭。」
冥響離開了線上，星虹的壞習慣又開始發作起來。
「巫王啊，你覺得他剛才演技如何啊？」
巫王看著星虹臉上略帶戲謔的得意表情，也忍不住得意起來。
「還是很差，一看就知道他在打鬼主意。算了，反正他現在什麼也做不到，去哀悼他欣賞的那個羅素還差不多。」
「那您呢？您是否也想要什麼都不做？靈子研究先驅家族的大家長，雷帝斯‧安洛德先生？」
巫王眼神變了一下，「不准叫我那個名字，觸我霉頭是不是？」
星虹又變了張害怕驚嚇的臉，一連道了好幾次歉。「啊，對不起，對不起，我不是有意的，請原諒……」
急急切斷了與星虹的連線，巫王一拳搥在桌上。
「該死，這些傢伙愈來愈囂張了。等極光解決掉以後，下一個就把這女人收拾掉！」
但是生氣過了，他臉上又浮現一種殘忍的、得意的微笑。
「在你死以前，先建立一件厲害的功勳吧。不過會是我得到好處，在前線辛苦的你，我連墓誌銘都不用代筆寫啊，小鬼……」
在已面目全非的平台上，所有生息都已消失，一幕幕毀滅的痕跡，連日光都為之慘然。
幾隻具有巨大肢幹的機械，在要塞平台上來回閒晃著，一邊還把巨爪伸出外頭，想抓些雲朵塞到口中。所有台上的指揮塔等建築都已消失，取而代之的，是一張張巨大的太陽能板。
「真是厲害啊。妳的力量果然很強，看來已經是非常成熟的夢想者了。」狄薩爾坐在一根自己構成的柱子上，對這附近一片荒涼中佇立的人影說道。
「這也不用你誇獎。有力量本來就是要用的。」成霙冷冷用心靈感應回應道。眼前一堆金屬屑在靈子活動下，快速變成另一種截然不同的元素後結合，造出了一支像是投槍的東西。
「為何妳會馬上就要攻擊天空要塞呢？而且，打到這裡就停了又是為了什麼？」狄薩爾問道，一邊看著靈子電路從成霙周圍不斷來回奔波，將要塞許多地方的元素連結方式和構成快速改變。
「我攻擊是為了我的恨。停下來是為了讓軍隊自己送上門來，省得到時候礙手礙腳。」
狄薩爾知道一定有別的原因，但是成霙的精神中卻有特殊靈子屏蔽，連悠很常利用的心靈入侵都沒有效。
「把思想自我封閉了嗎？真是麻煩。」
狄薩爾腦中思考著種種卑劣手法要搶奪成霙的服從，但是卻發覺自己根本不用這樣做。一旦利害關係相同，她自然會被自己這個「前輩」影響。
「有些話要跟你挑明。」成霙轉過頭去，眼神像是刀一般銳利。「你幫助我的事我銘記在心，但是我不會用『聽命於你』來報答。我跟你地位是相同的，我有權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，不需要你的安排。」
這句話讓狄薩爾在心裡暗罵了一陣，但是悠也提醒他，現在撕破臉沒有好處。他只好盡力壓抑住心中的不悅，儘管自己的耐性也早就沒了。
臨時構成的警報器發出聲響，在安靜的空氣中高聲尖叫著，就像發現大敵來襲的瞭望者。成霙迅速改造的眼睛視覺穿破四週的雲霧和光線，幾百架戰機和浮空艇等空中軍隊，正像緩慢移動的潮水一般湧來，兩邊夾擊的聲勢，就像是巨獸張開飢餓的嘴，要吞吃掉渺小又無助的獵物。
「大動員啊。成霙，後方就讓我來……」狄薩爾話還未說完，一道虛空中振起的鋒芒就止住了他的言語。
「不用你出手。我自己解決。」
無數物質從身旁地面升起，像是擁有生命般在高空中匯集排列，迅速構成了一座奇形的尖塔。強大的靈子流在頂端聚集，將空氣、電能全部混成一團發光的球體。狄薩爾看見的瞬間就坐了下來，微笑地閉起了眼。
他只須提前替人哀悼就夠了。
光華閃耀，一道巨大的光流如白虹貫日般衝破雲層，將幾千立方公尺的水珠瞬間從視界中剝離。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，絕多數的軍隊只看見光束破雲而來，就在瞬間高溫和衝擊中失去意識，毫無痛苦地被帶往另一個世界。
掃過的天空爆出一整幕哀鳴的煙火，將早晨的天空染上一層詭異的紅。衝出煙塵的巫師部隊加強飛行器四周的保護，在強行登陸的命令下直衝要塞平台。但俯衝下去的瞬間，卻只看見地面冷冷拒絕的訊息。
幾百發砲火朝向天空衝去，混雜著從未見過的靈子構造，輕易消去了用單一方式構成的靈子護盾，貫穿了飛行器的雙翼和每一寸空間。在獵戶屠戮的箭雨下，人們在空中被烈焰吞噬，在最後一瞬間體會了飛禽的驕傲。
原本構成合圍之勢的大軍已在未知的強大力量下四分五裂，剩下的些微軍隊不是慌張逃竄，就是在未知武器的攻擊下化為灰燼；又有一些在可怕壓力下激起強大反抗意識的，跟著無人兵器群奮力攻向要塞。
攝影機上看見平台上有一個人影，那正是比死神還要恐怖的人影。「全力攻擊！宰了她！」
但無畏勇氣的回報，在她的眼中，只有壯烈的死亡。
無形光幕將眼前幾十架無人飛行器和戰機全鉗在空中，身邊鋼層迅速分離重組，構成一支尖長的黑色長槍。
在投出後的瞬間，長槍回應了她對天空的反抗之心，在空間中劃成一道孤獨的軌跡，隨後在特殊機關啟動下散成螺旋狀，順著靈子推進化作一群衝出深谷的黑鴉，奪去了無力抗拒獵物們的生命。
所有敵對的意識都已潰散了，只剩下幾架無人兵器還在衝向成霙，在她的意念下化成比沙土還無用的飛灰，將人類科技的心血無情揚棄。此時在墜毀的飛行器中卻有殘存的巫師部隊趁機衝上去，最後一絲反抗意志將靈子能量催谷到極限，舉起所有武器最後的尊嚴，十幾人血紅的雙眼意圖刺穿眼前這代表死亡的存在。
但所有的力量，在她眼中不過是輕拂過的微風罷了。特殊合金在她眼神一掃下立刻被靈子吞噬，化為連形體都不復存在的空氣。緊接著是一陣銀光飛舞，複合延展性與堅硬的合金鎖鍊綑住了所有人，就像是巨蛇奪去靈魂的擁抱，高壓電流將所有意識都拖往沉睡之中。
但是他們再也不會醒來了。
被當作棄子的人，連一絲辯駁的機會都沒有。看著屏幕的巫王，露出了一抹奸狡的笑容。
光線自身週空間爆現，已幾乎失去意識的極光在強迫之下將能力撐至極限，天真的藍色眼瞳中，還帶著自在笑容的影子。
最大限度的光束在空中穿過折射鏡，猶如一顆滅世的隕星，以完美的角度直直衝下幾十公里外要塞的成霙所在地，經由十幾人靈子感應修正的位置誤差連一公分都不到，空中怒吼的高能光束猶如宙斯司掌的憤怒之雷，對傲視天空這偉大存在的靈魂降下無盡的神裁。
管她是甚麼，這樣強大的光束，根本連打穿整個要塞都不是問題吧？嘴角揚起惡毒的笑，巫王順勢靠上了椅子。
但是現實卻重重擊碎了他的自信，就在下一瞬間。
光束在命中之後並沒有進一步的跡象。整個光線的本質開始變化，就像是被不斷攀附其上的靈子給抓攫了一樣。位在極光這裡的儀器無法控制光束的輸出功率，被改變本質的光子彷彿鋪了一條光道，詭異的靈子流化為隨棍而上的蛇，迅速向著發動攻擊地點侵蝕。
「發生什麼事了啊？還不快停止攻擊？」「不…不行啊，所有儀器都不受控制了！不明靈子活動就要到達基地了，只剩五秒！」「該死……！」
衝到極光身邊緊急凝聚靈子，巫王在千鈞一髮之際把他從光線增幅裝置中撞了出來，緊急中斷的機械逃開了成霙遠距命令的元素轉換。但是已被徹底改變的光線卻在空中爆散落下，將整個「黛安娜」要塞打得面目全非，差一點就因為失去動力而墜毀。
遠方的那陣光雨為這場戰爭劃下迅速的句點。成霙只看了一眼那如將沉之舟的要塞，又再度走到了平台中央，在金屬塵堆坐下時彷彿揚起一陣飄搖的冰雪。
「真是不賴。算是令我大開眼界了。啊，有東西在接近……」
一道身影以完全超越力學定律的速度向著這邊逼近，完全將成霙設下的自動防護視若無物，降落地面時揚起了一陣狂亂的風。
「這種感覺……是夢想者嗎？」成霙撥了撥被風吹亂的髮，右手握起了擱在一旁的銀色長槍。
「居然現在就來了……掃興。」狄薩爾也一臉不高興，但是眼神卻像是已預料過這樣的情況。
迷茫光影中出現的是一名約20多歲的女子，亮粉紅色的長髮輕拂在地上，身上的衣服雖然簡便，卻有著不屬於任一時代織工所表現的華麗感。
「我是此時代夢想者的守律人菲亞蕾。悠、狄薩爾，還有這位新覺醒的夢想者，你們已經嚴重違反了我們夢想者的守則。」
「是指那些什麼『不能妨礙世界運行』的規定？哼，我天生就不想管那些狗屁規定。」狄薩爾啐道。
「我依照我的意志在行動。該破壞的，我就要去破壞。」
成霙的眼神讓菲亞蕾有點懊惱。她右手微微舉起，在空間中凝聚成一支形狀怪異的長鞭。
新覺醒的人就那麼難商量……「我身為維護夢想者秩序的人，破壞守則之人，我現在就將你們消滅！」
天空那頂艷陽依然刺眼炎熱，略帶焦熱的感覺，總讓人感到一丁點的煩躁。
經過一晚的休息，少揚也很想知道，希洛妮對於昨晚那強烈的反應有甚麼新的消息。
「怎麼樣？有明確的消息嗎？」
「剛才負責監督的夢想者已經給我消息了。天空要塞在昨晚已經被破壞了兩個，有至少兩個夢想者進行了嚴重破壞守則的活動。她請求我可以的話，就過去給予協助。」希洛妮虛無的形體說著，大家在她面前坐成一圈，全都聚精會神聽著她說的話。
「那妳的想法呢？」少揚問道。
「雖然不知是不是狄薩爾，但是我還是會去。既然有兩個夢想者的話，也不知道守律人她能不能解決……」
「那個，我們也要一塊去！」菲妮焦急地說著，展開的翅膀將心中的擔心表露無遺，生怕在意的人會冷不防飛走似的，要隨時準備起飛。
「喂，小心一點，不要打到我啦菲妮……。總之，我們願意跟去，希洛妮小姐。既然是在天空要塞那邊，也不會只有夢想者吧？我們應該也能發揮功能的。」
希洛妮像是嘆了一口氣，眼神中夾雜著欣喜與擔心。「我是不會反對你們跟著。但是希望你們一定要答應，當不得不與夢想者正面衝突時，請你們務必迴避，那是只有夢想者才能處理的事。」
「知道了。」星雁回答中夾雜著一縷失望。應是對自己力量不足的怨嘆吧？
「既然這樣，事不宜遲。我們現在就過去破壞守約之人所在。請你們靠近一點，愈近愈好，我才能把大家一同帶到那邊去。」
「當然，這樣最好了。嗨，菲妮，要不要躲在我懷裡啊？這樣可以節省很多空間喔。」
菲妮不疑有他地靠過去，但尼歐的笑容還沒來到最高點，星雁就重重擰了尼歐的耳根。
「你這色狼在想什麼？！想對她做甚麼？」
「啊痛痛痛……好啦，靠在我旁邊可以吧，姊姊大人？」
好不容易眾人擠好了位置，少揚跟星雁的身體不經意地接近，剩下的幾毫米是在內心作祟的害羞的距離。
「請先閉氣……倒數三秒…二…一…」
零。
大家身處的空間彷彿被漩渦吞噬，進入了一片無視所有定律的空間。所有房間的乾淨景物全都在高速旋轉中消失，視線中只見一片虛無。未嘗試過的星雁等人只能下意識地閉起眼睛，不知此時該做什麼。
但這樣的徬徨只持續了零點幾秒。空間的混沌很快就把他們吐回正常空間。剛才的涼爽房間已不見了，現在映入眼簾的，是一片廣大無垠的天空，連一絲雲煙都沒有。
但是這樣的空曠不代表寧靜。才過不到一秒，掃過的金屬碎塊就嚇了大家一大跳。
「看來已經開始戰鬥了。這裡是天空要塞的外圍，我為了不要馬上被波及才挑這裡的。但是……」希洛妮的意念瞬間彈開了金屬碎塊，沒有在一點多餘的空間施力。
遠方刻意隔離的空間中，不斷掃出刺眼的光線和物質，雖然所有景象都被遮蔽住了，但在遠方依舊能感受那股激烈衝突的溫度。
「這…這裡是天空中啊。好厲害！只花一點點時間……」菲妮帶點雀躍的心情影響不了心中的擔憂，星雁望著要塞中心的空間。「夢想者……在裡面戰鬥嗎……」
「看這情況，好像守律人菲亞蕾情況不太妙……走吧，大家，先趕到戰鬥中心附近！」
「好！喂，菲妮，別看了，走了！」
四人與飄在空中的希洛妮開始朝著衝突中心前進。才走沒幾公尺，就有幾架怪異機械從旁邊鋼鐵的縫隙中鑽出，二話不說就朝著眾人所在開槍。
藍光閃耀，星雁的護盾與少揚的魔法同時發動，吸噬溫度的靈子凝結了空氣，將所有槍彈擋在靈子護盾之前。「這些是……是噬魂體嗎？」
「大家小心！」菲妮的提醒似乎有點多餘。機械鳳凰在極短的瞬間完整成形，雙翼掃下光雨，立刻將來襲的敵人全都打碎，彷彿一具具散亂的骨頭般再也無力行動。
這樣的小騷動驚動了周圍的地區，空中的小漂浮機械也如獵鷹般從空中衝下，想趁大家抵擋前方巨型機械的空檔偷襲。但是尼歐的經驗卻讓反應加快好幾倍，那些機械連雷射都還未放出，就被藏在空中的隱形氣球攔截，怪異藥劑瞬間就腐蝕了精密的電子系統。
「感覺還真是神奇啊。要不是狀況緊急，我還真想研究一下這些被賦予簡單意識的機械呢。」尼歐笑著閃過機械巨爪的一擊，反手就將微型機械灑進裂縫之中，逼使它內部結構膨脹硬化後自行摧毀。
遠方一陣狙擊型的雷射襲來，被鳳凰雙翼一振打散。「這裡的金屬好特別啊……又輕又堅固，比我紀錄中存在的材料都還好用……」
「八成是哪個夢想者做出來的。啊，要是我也有這種能力就好了，把一堆土變成鑽石黃金，我一定賺翻了。」雖然戰鬥很頻繁，但尼歐在忙碌之餘居然還能說笑。「專心一點！再多錢也買不到你一條命啊！」
忽然感覺一陣異常的靈子活動，少揚立刻用意念強行抵消，但周圍的鋼材還是像被巨獸踩過一般陷了下去。「重力改變了…難道是……」
尼歐冷不防向旁邊發射一陣散彈，子彈在空中停了下來，爆出一堆像是顏料的東西。在撥開的紅色顏料幕中，一名身穿黑衣、右眼透明的男人走了出來。
「闇行？」少揚和星雁都吃了一驚，畢竟昨天在大廳中，他們根本沒注意過躲在暗處的人。不過尼歐和菲妮臉上倒是沒有一點驚訝。
「你果然在這啊。這麼說來，那個叫狄薩爾的人在這裡囉？」
「我不用向你說明。任何人不得去干擾中間的戰鬥，這是主人的命令。」
「主人？尼歐，這到底是……」
「那傢伙似乎是成為狄薩爾指揮的人了。可能是救了他還是怎樣的吧，反正他現在是隻有主人的狗就對了。」尼歐眼中還有一股淡淡的嘲諷之意，腦中似乎在用以前的闇行做鮮明對比。
「你要怎麼想都可以。妨礙一切想侵入的人，這是『他』和我都要做的事。誰要違反的話，我都不會手軟。」
少揚發現他帶有敵意的眼神似乎有些微的不同。但是這不重要，現在要緊的不是這個！「闇行！我們一定要過去的，你要妨礙的話，我只好……」
一堆衝刺、撞擊的聲音搶在少揚的話語前，從闇行背後的一堆破碎建物中，衝出了許多像是影子的形體，帶著破壞機械的聲勢向闇行夾攻。它們比影子多了一種真實，像是三次元中真正的存在，形體怪異但確實構成的武器揚起，潮水般封住闇行身邊閃避的空間。
「那是什麼啊？」「是菲亞蕾構成的幻想生物。很遵守她的命令，不會攻擊我們的。」
但闇行並沒有流露一絲懼色。身體以外的空間立刻被重力干擾的力量包圍，微小的衝擊在減弱力場中發揮神效，將四周湧來的攻勢震到空中。接著又是一陣無形拉扯，靈子衝擊將它們全都撞向地面，將近一半都被強大撞擊力震碎。
「少揚，不能被他拖住！」「我知道！」
魔法在瞬間成形，在闇行戰鬥空間的四周形成一圈無形屏障。抓準重力影響不到的無重量存在，高溫引爆了周遭的空氣，震起一堆濃濃的塵灰。
好不容易擺脫闇行和一堆怪異生物的追擊，他們現在已經離隔離空間不到幾十公尺了。但裡頭溢出的戰鬥氣息愈發猛烈，甚至連靈子衝擊都感覺得到。
「那守律人好像很危險了……少揚，我們……」希洛妮說到一半，看到星雁等人關切的眼神，她又有點猶豫了。
「沒關係，希洛妮。我知道該做什麼。」
少揚說完就在星雁等人周圍創造了一個隔離空間，非為機械或是簡單靈子構成，完全隔絕了來自外界的一切威脅。星雁在看見這的一瞬間焦急了起來，但是想到少揚，她還是決定把擔憂全吞進心裡。
少揚站在隔離空間外，靜靜看著大家。
「放心，我一定會回來的。只是顧慮你們的安全而已，不用擔心。」
雖然口沒有開，但這句傳至內心的話，卻似乎在大家理解的心中變得多餘。
望著他快速衝去的背影，星雁帶著微笑，目視他直到衝進前方那一幕朦朧之中。
「進來了……啊！」才剛衝進隔離空間，就看見身受重傷的菲亞蕾倒在附近，正以自身力量修復創傷的軀體。
「菲亞蕾，妳……」希洛妮的精神立刻飄到菲亞蕾身邊。
「啊，希洛妮……他就是妳感應過的共鳴之人吧。別花力量治療我，這種程度我自己能解決。」
「裡頭的夢想者是誰？」
「是新覺醒的人。接下來拜託妳對付她了。要小心點，她真的很強，我連她附近30公尺都無法接近……這個隔離空間也不一定撐得住，我必須到外頭去加強，這裡就拜託妳了……」
「當然。我就是為此而來的。」
少揚集中起精神，和希洛妮一同朝向空間的中心前去。這空間在剛才的激鬥中已經面目全非，而眼前漸漸出現的，一定是敵人的身影……
夢想者。披著及肩的黑髮，尾端凝著幾絲冰藍，手上拿著尖銳筆直的長槍……
「怎……怎麼可能？」
眼前的人正是成霙。少揚完全沒有想到，居然在這裡見到了她。
一絲冷空氣自身邊流過，颳起他現在的錯愕與複雜心情。
真的是她。不是幻影什麼的，完全重疊的臉龐，活生生站在他面前。他的腦中頓時混亂起來，之前種種衝擊性的記憶全都湧了上來。
「學…學姊？真的是妳？妳沒有死……」
「是少揚嗎。我還真沒想過。」
她的神情與往常一樣冷若冰霜，這樣的回答，少揚完全沒有感到異樣。
但是重逢的喜悅只出現一瞬間。接下來籠罩他心裡的，是數不清的殘酷現實與激烈掙扎。
「少揚，你認識她，我很遺憾。但是她就是夢想者，而且聽菲亞蕾所說，她是危險的破壞守則之人……」
「我了解……但是拜託，讓我再確認一點事情。」「好吧。小心點。」
緩緩走近成霙，在距離約十公尺處停了下來。
與她對視的眼神，已經帶有一絲對立的氣息。
「學姐。破壞天空要塞、攻擊軍隊的人……是妳嗎？」
「沒錯。是我幹的。」
「為什麼要這樣做？」「我該跟你說過了吧。我痛恨這些在空中的東西。」
平靜的語氣讓少揚有點光火了。「妳不知道妳這樣做會有什麼後果嗎？世界可能因此會陷入混亂啊！而且既然是夢想者，不是有應該遵守的規則嗎？」
「規則？我最痛恨的就是牽制人的生命，卻讓人連反對都不能的那些枷鎖。」成霙冷笑說道。「我被家人管、被學校管、被組織管，這些都令我感到厭惡！我只想了解，什麼是自己想做的。」
「難道，妳就不曾在意過別人？人與人關係的延伸，就是所謂的規則啊。」
「那些都是以前的事了。就因我沒有力量，我要在很多規則中，受它任意擺弄；就因我沒有力量，我才要依賴別人有意無意的仁慈活下去；就因我沒有力量，我要接受別人施捨般的幫助，為的是完成一個沒有把握、只能祈禱的願望。但是現在這些都不需要了！我擁有力量，我要用自己的力量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！」
一連串冷漠但強勢的話語，讓他們之間的空氣彷彿被無形分隔。
感覺到愈來愈少的希望，少揚心中也開始了應做的準備。
「就不能改變一下自己的方向嗎？狄薩爾他有沒有跟妳說了什麼？」
「這全都是我自己的意志。我根本不需要他的幫助。」
「就算這樣做會影響無數人、就算這樣的道路消失後就一無所有……妳也要繼續嗎？能不能稍微想一下，朝著正確的道路前行？」
「不同的人，就該有不同的路。我們都沒資格否定別人走的路，只有資格在道路重疊、相衝之時，決定誰要過去。」
一陣靈子迴路在身上浮現，成霙手臂的結構已完全改變，特殊合金取代了血肉，但外表還是一樣雪白凝滑。
「……就算擋在前方的是我們……也一樣嗎？」
「不管是誰都一樣……擋在前方的障礙，我就要清除！」
佇立的雙方心思都已定下。四周寂靜無聲，但彼此的心已道盡這一切。
風，揚起。
在彼此對視的中間，築起一道狂亂游移的牆。
向後一蹬踏碎心中所有的猶豫，雙手伸進虛空之中，抽出鋒利的雙劍，閃耀著自己的堅定決心。
前方地面迅速變化，凜冽長槍揚起巨蛇般的鏈，從身邊振出致命又懾人的冷，沒有一絲猶豫的冷！
空間狂風激盪，兩個信念對立的靈魂，交鋒。
留言列表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