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 沉默的生命之林
刺耳的碎裂聲、機械的運作聲，在慘烈的大地上得意地響著。
火焰在破碎的機械上啃噬著殘骸，野蠻地發出必必剝剝的進食聲。原是帶領人類走出黑暗的恩典，但在這群人四周，卻早被汙染成訕笑的邪靈。
「啊哈哈，痛快啊。把這麼多軍隊打得落花流水的感覺……」
「喂，不要都你一個打。留幾個人給我啊！哈哈……」
殘破的枝條勉強包覆著中間的主人，那株不會枯萎的世界樹，在重大損傷之下也顯得有凋亡的錯覺。
「留我的命……是要我回去傳達你所展示的力量嗎……」優葛拉瑟吐掉了嘴中的鮮血，痛苦地喘息著。
「不完全是。相信通過妳的視訊，W.P.U的人現在該是嚇得在發抖了。我要的勝利，不見得要把所有人趕盡殺絕。」闇行深黑的眼瞳盯著優葛拉瑟，身上的黑甲依然閃著靈子波動殘餘的微光。
「你殺了我最重要的同伴們……我會加倍討回來，絕對會……」
「但是妳死了就什麼都做不到了。回去吧，我有稍微留手，妳那兩個同伴還有救的。」
顫抖的機械枝小心包起了昏厥同伴的身體，優葛拉瑟收回了受損的機械核心，黯然從戰場邊向外走去。腳下的碎片彷彿還在步伐之間哀嚎。
「喂，這直升機中的人還活著啊。來玩打靶囉！要玩的快站好！」
「讓開讓開，這位子超好瞄準的啊。你能源早沒了，滾一邊去！」
「好啦。3…2…1…」
機械包著已無力挽回的生命，被扔上死寂的夜空。無情的雷射從幾十道軌跡貫穿而過，死亡的火光，爆出美麗又哀戚的煙火。
「變態。這群人沒人性透了。」尼歐瞪著前方一面薄型螢幕邊看邊罵。一旁的菲妮安娜早就被嚇得心驚膽戰，被尼歐勸去跟星雁聊天了。
「那些鬼機器和那個混蛋穿的鎧甲……比政府的裝備精良不少。這就是羅薩斯王朝留下來的東西嗎……想到輸給他我就有氣。」成霙也小聲嘀咕起來。她身上還貼著繃帶，不過裡頭的傷口應該已經痊癒了。
「好啦，別看了。我們去摘水果吧，不然早上又要餓肚子了。菲妮，妳的好搭檔能飛了沒？」
「當然可以了。我載你去摘好吃的果子吧！尼歐叔叔。」
「叫‧我‧哥哥！我才28歲！」
在一旁的星雁忍不住笑出聲來，看著尼歐和菲妮一邊笑鬧一邊站上伏在地上的鳳凰，在一陣微風中向著高聳的樹林頂端飛去。
這些樹真是漂亮啊……又高挺，還會結出很多能當食物的果實……
上頭的光線明亮，又不刺眼。但是星雁看著這一幕，心裡卻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。
我們，還能走出這個地方嗎？
「生命之林？」幾天前在老舊的標語上看見這個名詞，大家都是一頭霧水。這邊的確是一片很美麗的樹林，幾乎一整天都有合適的陽光，樹木自然地在鬆軟土地上生長，隨性卻又不失一股無形的秩序；芬多精跟城市裡的廢氣一樣多，每吸一口空氣都感覺有點奢華。
難道生命之林的意義就是這樣嗎？的確，在這兒生活比任何地方都來得快活。
但是在苦心尋覓卻找不到出口時，大家的憂愁又加深了一層。尤其是少揚，連一絲絲笑容都露不出來了。
在天花板呈現傾斜的大部分表面，經過特殊處理的介面將地面上的樣子完全透射了進來：可以看到浮出地面的王城，還有附近的空曠景象。也因為這樣，他們將剛才那場血戰看得清清楚楚。
那個大型破壞兵器的威力，還有勢如破竹的大軍……真的很可怕，一下子就讓戰爭大勢底定。
難道闇行他，是要我們在這，靜靜欣賞他的力量在世界掀起軒然大波嗎？
為什麼，他想要我們當觀眾呢？
「啊……」尼歐突如其來的大喊讓星雁嚇了一跳，急忙往上一瞧，一株巨樹的小枝條被緊急硬化，尼歐的手正盪在上面。
「妳這小丫頭，沒事幹嘛把我甩下去啊？我可是不會飛的耶。」
「但是你笑我矮啊。星雁姐姐說過，不可以讓你欺負我。」
「好樣的，到時候被我抓到妳就好玩了。別跑！」
星雁看著他們倆打鬧，倒也覺得心情好了一些，儘管知道尼歐是故意耍寶的。「還是先讓心情平靜吧。這樣才想得到解決辦法。」
拿起尼歐調配過的創傷藥，星雁向著坐在樹洞旁的少揚走去。
他還是那個樣子。果然，要從那樣的自責中走出來，還是要花很多時間的吧。
「少揚，你肩上的傷還很痛吧？我幫你上藥。」
我現在，除了在旁邊看著他以外，還有什麼能做嗎？
我真的那麼沒用嗎？
「為什麼？為什麼不回應我？」
之前的夢境中，我又再一次看見了。
那個蒼白的房間、縹緲的人影……我有話，有話要跟她說……
「為什麼不回應我？妳的力量……絕對夠的啊！為什麼不回應我？」
但是她沉默不語。我感覺得到，投射過來的是，一種哀傷又空洞的眼神……
「不要這樣…不要這樣看我！我真的那樣沒用嗎？回答我！……」
我真的，什麼都做不到嗎？
這明亮的空間，也感覺越來越暗沉了。
我沒能保護好爸爸……我不了解他的用心，讓他走向自我犧牲的路……
我不能為爸爸報仇……連在他身上砍一刀都不行，連想想自己是怎麼活下來的都感覺很詭異……
我不能幫助大家……那未知的力量也捨棄了我……大家輸給了闇行……我也輸給了他……
這樣的我，究竟還能做到什麼？
一雙溫柔的纖手撫著肩，星雁的臉龐出現在身邊，露出了清麗的微笑。
心中好暖。
是啊，我是愛著她的。
我願意用我的一切，去愛護她……
伸手去摟住了星雁的腰，少揚認真的眼神與星雁相接，她的氣息輕拂上他的臉。
「少揚，你…你幹什麼？」星雁被突如其來地抱住，一時間有點被嚇到，跟他的距離忽然如此接近，臉忍不住紅了起來。
「我們不是男女朋友嗎？我很喜歡妳的……」
「等…等等，你在這時候說什麼……」聽見有腳落地的聲音，星雁有些失措，深怕被大家看到這一幕。但是，眼前的少揚卻靠得更近了。
「我會用一切所能愛護妳的，星雁。」
少揚的臉已經快碰到她的臉了，一雙厚實的手抱著她嬌柔的身軀。星雁感覺心跳加速，但是……頭卻不自主的向旁邊別去……
一聲悶哼。一顆圓形的小磁石飛了過來，直直往少揚的額頭敲去。
突然的刺痛讓少揚鬆開了手。星雁倒在地上，一手摸著自己的衣領。
「你…你在做什麼？」看見尼歐冷笑著站在一旁，少揚心中湧起了一股不快。
「很痛嗎？」尼歐調侃似地看著少揚，菲妮還躲在他身後偷看著。
「廢話！你這樣沒來由地打過來……」
「我說的是你的心！你的心痛嗎？」
那股自胸口擴散的疼痛，又加劇了一下。
「救不了爸爸？幫不了同伴？打不倒敵人？是因為這些而痛嗎，邢少揚？」
「大概是吧。但是這跟你打我有什麼關係？你是見我和星雁眼紅嗎？」心中那股沉默許久的悶痛開始發洩出來，連出口的話都開始不經思考了。
「因為這些原因而心痛，那你有沒有去面對？還是自顧自往牛角裡鑽？」尼歐的表情正經起來，完全不像在開玩笑。「你說你要愛護她，是吧？你連傷害自己都感覺不到了，有什麼資格說你要愛別人？」
傷害自己？少揚聽見這四個字，腦中的怨意頓時陷入凝固。
「你覺得自責、自卑都是你一個人的事嗎？這些天來，你的消沉讓多少人跟你一起痛苦？不單是愛你的星雁，成霙、菲妮、還有我，都因為你而心靈受傷！你說，你這樣是愛護別人？只是讓關愛你的人一起受苦而已！」
「這……我……」
「你要是明白了，就給我快點想通吧。因為，你是我的朋友。走吧，星雁。今天的果子可是很不錯的。」
尼歐將星雁拉離了視線，在那之前，少揚瞥見了星雁眼角中，流露出來的擔心神情。
我真的讓大家為我而擔心……想到這，少揚掄起拳頭就往自己的腳重重敲下。不過接下來的聲音，卻讓他嚇了一大跳。
「日安，各位。現在是早上五點五十分。」
陌生的巨大嗓音讓菲妮尖叫起來，少揚也急忙奔到大家吃飯的地方，感覺那聲音是從上面來的。
「你是誰？」「我是掌管王城的AI，編號S-08。」
早晨，外頭進來的空氣格外清爽，就像是在演奏一首勝利的凱歌。
不過已經不需要擺什麼筵席了。反正現在的王城中，是「人」的已經沒幾個。
夏瑞昂披著那身霸氣的黑甲，信步走進了中央大殿之中，後方的門立刻恢復成密不透風的巨牆。
「歡迎回來，闇……，不，王。」巫嫻穿著一襲肅整的衣服，在王座旁敬了個小禮。
「妳還是叫我闇行吧。我不太習慣妳叫別的名字。」闇行笑著坐上了王座，稍做一些小操作，四周的牆將外頭的廣闊風景完全投射進來。
「啊，知道了……」巫嫻稍退了一步，感覺心中湧起一股暖流。「闇行……那些軍隊呢？」
「我叫他們去待命了。他們那些簡陋的勝利狂歡，只要稍微給神經一些刺激就會滿足的。」
「對了。您現在還接下了指揮防衛系統的任務，不會太辛苦嗎？」
「啊，我想這樣說妳就明白了。你們稱為『王城之眼』的AI……他跟我有很深的淵源。他為了等我回來，這二十年來一直硬撐緊繃著，也該是讓他歇息的時候了。我要他去監視『生命之林』中的人，反正那兒的所有外殼都連接到『憤世之靈』上了，他完全不用怕裡頭的人會破壞外牆逃走。」
「你…真是體貼呢。」
外頭的藍天，飛過一群整齊列隊的飛鳥，堅毅地飛向天空的另一端。
「巫嫻……妳說，妳明白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嗎？所有的靈御者和新聯邦都將與我為敵，也包括妳爸爸……他現在應該已經氣瘋了吧，我居然把妳給拐走了。」
巫嫻露出了笑容，感覺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。
「他就是對我太好了。讓我過最好的生活、上最好的學校，還處心積慮將我帶進巫師部隊來。其實我根本就不想當什麼隊長，太引人注目了，還會被一大堆人暗中取笑。」
眼前的闇行忽然發出笑聲，但早已成為反射動作的嘲諷認知卻沒有作用，只有一種愉悅的暖意浮現在巫嫻心中。
「唉，是啊。不管是靈御者還是其他人，都總是用那種眼光看妳……妳的隊員也是，畢竟前任隊長根本什麼錯也沒犯就被無故降職。但是根本上還是妳老爸的錯啊，我也曾勸星虹她們不要老戳妳痛處。要怎麼讓妳能戴上屬於『自己』的光環，可是少數我想不出方法的事情呢。」
「其實我也知道我沒那麼優秀，但是至少也不差勁……該努力的我都有努力，也想讓大家認同我最好的一面……可是大家只當我是那個，無所不能的爸爸的女兒。」沒有任何誘導或是逼迫，她就這樣在他面前，把心裡最底處的話一口氣說了出來。「要是我跟你一樣聰明就好了……像你的話，就算什麼都不靠也能做到很多事……以前那種生活甚至會讓我想，要是沒當爸爸的女兒就好了……」
「那麼，妳覺得現在這樣如何呢？在我身邊。」
「我感覺好多了。但是……都是因為有你。我可以不去在意別人的眼光，不因為血緣而受著煩人的束縛。我願意盡我一切所能幫助你……跟誰為敵都無所謂，只希望在你身邊就好了，闇行。我什麼事都願意做。」
她並沒注意到，在她看不見的角落，闇行的眼中閃出一絲痛苦。
那絲痛苦飄搖著，掙扎著，又如煙般消失，只剩下一雙死灰般的眼瞳。
「妳所依憑的……是所謂的『愛』嗎？」闇行淡淡地說了一句。
「啊，這……是的，我一直愛著你。」巫嫻答道，臉上滿是濃濃的笑意。
「這樣嗎……」闇行站了起來，示意要巫嫻跟在他後面。「那麼，我以王的身分問妳……妳願意為我而付出一切嗎？」
一步，兩步，三步……
就像是古代王族授予武士榮耀一般，一場典禮，在靜靜迴響的足音中進行。
而她，就是要對王永遠效忠的騎士。
她笑著，無比幸福地笑著。
但他沒有笑。
「是的，我什麼都願意。」
地面，衝出一圈圓形的裂縫。
巨大的機械從蟄伏的地底衝出，展開的機械核宛如張開血盆大口，將驚愕都來不及的巫嫻完全吞噬。
一切都是一瞬間的事。當她再度張開眼睛，看見的，是自己閃著金屬光澤的手……黑色手甲觸碰上中樞，化為指令的契約，傳達進她感覺不到的電腦中。
她一動也不動。
就像突然失去至親的孩子般，連情緒、思考，都凍結在名為現實的冷劑中。
「妳有這樣的心，我很高興。」
她無法想出，到底為何會變成這樣。
也無法想到，他對於自己，並不等於自己對於他。
「闇……闇行，你…你怎麼……」
「妳既然要為我奉獻一切，那麼，我就給妳這個更完美的『劍』吧。」闇行淡淡說道。
轉過身，他慢慢朝驚視著他的她遠去……
想哭，但是，自己已沒有「眼淚」這種東西了。「不要…不要……放我出去！求求你放我出去！我不要……」
她的愛，或許是種想擺脫「束縛」的心吧？
身軀撲倒在冰冷的地板上，巫嫻的心崩潰了，只能拉扯著被命令干擾移動的手，看著闇行，看著那已不同的雙眼關上彼此連線間的大門……
「啊嗯……所以說，這個地方還真的只有這些樹木啊？S-08？」尼歐大口吃著五顏六色的果實，向著沒有實體的聲音說話。
「的確。原本此地是培養最完美的植物，供給整座王城的空氣、特殊養分以及景觀的地方。」S-08答道。在遇見他的這一整天中，大家似乎已經跟他混得很熟了。
而且，也跟他問到了不少事情。像是被抓起來的逆天者同伴都還安好，或是闇行那群軍隊是從旁邊的亡者之林中徵召來的（「真是有趣。生命之林中只有植物活著，亡者之林中居然住了上千人。」尼歐笑著說。）。當他們知道這AI就是防衛系統時，原本還有點生氣，但是聽到他的解釋後，卻也有點理解了。
「我的思考迴路堅持了二十年，只為遵守命令：不准王族以外的人進入。」
這傢伙應該不會說謊的吧。因為菲妮她們相信，成霙也就省得再起無謂的爭端。
其他問題問完了。大家也開始想，該問一些更正經的東西。
「那個……我想問一下，闇……不，夏瑞昂他身上穿的黑色鎧甲…到底是什麼？」星雁戰戰兢兢地說道。
「很抱歉，這已經是他禁止我說的事情了。我能說的，只有那是先代王留下來的武器。」
「武器武器的……你們那先王是戰爭狂啊？留下來的玩意全都是武器？還叫自己的兒子去掀起戰端？」成霙慍怒地說道。
「就我所知，先王並不是戰爭狂。」那AI完全沒有情緒反應，只是準確的回答問題。「但是這是王交代夏瑞昂的。詳細內容我也不清楚，但我會遵從他的命令。此外，這位小姐，妳問這個的動機是什麼？」
「那個…因為之前與他談過，總覺得在跟我們戰鬥時，他的態度跟之前有不少差異……」
「他不是一直靠著偽裝自己才活到現在嗎？這有什麼好稀奇的？」成霙憤憤地說道。但是星雁卻用堅定的眼神看著成霙。
「或許是這樣……但是那時候的他一定有問題！原本我知道的他，應該是不會那麼冷酷無情的……一定有什麼在影響他，我有這樣的感覺！」
尼歐似乎想到了什麼。他拿出了幾個微型機械，在手中不斷轉動著。「讓我問他一下吧。S-08！請問當初，羅薩斯王朝有沒有進行過思想固著或是靈子狀態激發的研究？」
「有的。但是詳細資料為機密。」
「那是什麼東西啊？尼歐哥哥？」菲妮一臉不解，眼前的資料庫搜尋結果為零。
「星雁，妳說的東西我有同感。如果猜得沒錯的話，夏瑞昂他可能真的有被什麼影響到。但是那種靈子技術萬一沒有停下來的話，後果可是很糟糕的。」
成霙冷笑了一聲。「你的意思是說要想辦法處理『那傢伙』的『萬一』？也不想想現在的處境，我們連離開這地方都不太可能了。」
「的確是不太可能做這種多餘的事。但是我想，有必要弄清楚那些力量真正存在的目的。你們應該也知道羅薩斯王朝從來不主動擴張領土的。」
「所以，我們要想辦法出去嗎？」「越快越好。但是現在那AI根本不可能放我們出去……」
「凡事都會有機會的。我們試試看。」星雁動機似乎很強。討論完以後，她立刻對著天頂的AI喊話。
「請問，你能讓我們到王城中嗎？有很多事情想要確認。」
「不行。夏瑞昂交代的，絕對不能讓你們出去。」
一陣異常的震動，微微撼動了這個平靜的空間。大家頓時靜默下來，注意力全放到了腳下的泥土。
「怎麼回事？」「在王城外圍，有大量主力部隊集結。推測是新聯邦和W.P.U的聯合軍。現在應該是戰略性轟炸，但是對主城造成的損傷為零。」
「他們兩邊居然聯手了？想一口氣攻下這邊嗎？」
這下子無論如何，都要趕快出去了。但是現在……
「S-08，我問你，你說過你是以前負責照顧夏瑞昂的AI吧？」少揚大聲問道，眼神中的徬徨已經消失大半。
「是的。我的存在意義，就是讓他健康成長，他的生命就是我的生命。」
「那麼，現在的他真的在做讓自己快樂的事嗎？」
AI沒有答話，就像是真的沉默了一樣。
「現在的他快樂嗎？還是在痛苦著？你知道嗎？」
「我不知道。我無法知道他的心情。」
「你是因為命令而願意為他而付出？還是因為自己『希望』他快樂？請自己想想，自己是怎麼樣想的！」
「我……」自己怎麼想？對AI來說還真是很困難的問題。「我希望他快樂……我願意陪著他，只希望他能帶著笑臉活下去……」
「既然你希望如此，就請行動吧！讓我們到王城中，那些先代王留下力量的地方！」
「你們這樣又能做到什麼？」
「為了瞭解這一切！」星雁大聲說道。「為了瞭解，這些東西留在世上的真正目的！」
談話聲靜止了，整片樹林中只剩星雁果決的聲音，在枝椏間反覆迴盪著。
遠方植著美麗爬藤的牆壁，緩緩浮現一道明亮的光線指標。
「……我了解了。請跟著它走吧。」
「冥響大人，第五部隊的遠程攻擊已配置完畢。」
「在W.P.U軍隊攻擊的空隙進行輔助。反正是沒什麼用，但是台面上功夫要做足。」「是！」
「報告！這裡是第七部隊。紅星大人的睡眠狀態已快消失了！」「繼續讓他睡。現在還不到他發飆的時候。用三十秒的劑量連續注射。」
「大人。光子激發裝置已完成暖機，『極光』已就準備位置。」「維持隨時待命的狀態。再好好幹一票給我看吧，羅素。」「是，在下不會讓您失望的。」
「這裡是十二部隊！巫王大人他…他闖過防守線了！現在帶著約四十人要攻進前方的巨大防護盾！」
「那個笨蛋……算了，堅守防衛線！他要去就讓他去。全員，堅守崗位，隨時準備戰鬥。」
複雜的靈子感應終於結束了。冥響從座椅上站了起來。
「呿，真是不輕鬆。要是星虹沒受傷就好了，她還能分擔一點。」
一雙碧藍的眼睛，帶著點傷感，望著眼前那雄踞在大地之中的，王城。
「沒想到，我居然跟你演變成這種局面……我的好朋友啊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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