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四十七章 The lost wing
老人的眼皮似乎恨不得睜到整個臉那麼大，顫抖的手開始靠近出現在眼前的菲妮安娜。
「藝術……藝術啊……」
菲妮的背上還有著已碎裂的翅膀，雖然明知道是機械，但它仍是逼真得像真的翅膀一樣。背上的傷口中，依稀可見無數的電路和幾條透明的細線……
「那個……請小心一點……」星雁說道，眼神中流露著擔心的神情。
「啊哈……放心啦，我只對機械有興趣，人的身體我可不會亂碰的。細工可是做這行的必備能力呢，哈……」老先生一邊笑一邊說，戴上了電子放大鏡開始細細地端詳。
「機械靈體啊……我幾十年來都想要有個機會看看……果然是完美啊……生物與機械的完美結合……」
「她受了重傷，希望您能夠修好她。」少揚說道。「說起來……您不問我們怎麼弄到這個的？」
「唉呀，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我才不想聽。要修她是吧？先給我些時間，我要好好觀察怎麼修她……」
少揚等人走到旁邊一張還有空位的長椅上坐下。看看四周，到處都擺著奇形怪狀的機械，大部分都已經蒙了厚厚的灰塵，不過還有一些插著電，在低沉的聲音中運轉著。
一旁有著一張病床，少揚驚訝地發現床旁擺著一大堆的藥，瓶上標示著密密麻麻的文字，還有台像是心電儀的東西。
「怎麼回事……他不是機械師嗎？」少揚看了看老先生在觀察菲妮安娜的樣子，還跟醫生診斷時有幾分相似。
過了十幾分鐘，老先生坐到了椅子上，嘆道：「唉，麻煩啊。」
「出了什麼問題嗎？」「修是可以修啦……但是沒有阿羅在，我做不到……」
「阿羅是誰？」「是我做出來的AI機器人，前幾個月自己跑了。它能做比我的手精細幾十倍的動作，現在那小姑娘身上的機械，沒有它是修不好的。而且還有一個東西……超導體的磁鐵礦……我也沒有了……」
「在『雷鳴市』出產的礦？」成霙說道。
「是啊，一天到晚不斷的閃電造成地層礦石異變的稀有礦石。也只有政府兵器才能用到這麼難得的材料吧。雖然她體內只有一點，但是好像是很重要的迴路。」
四周的氣氛又因為沉默而凝重了起來，成霙用著一種失望的眼神看著老先生，而少揚也感覺被她的情緒感染，不知該說些甚麼。
「我…我去找那些東西！」星雁說道。「老先生！您的機器人往哪邊去了？」
老先生不敢置信地望著星雁，然後緩緩地說：「它喜歡沒有光的洞穴，之前我知道它往北方跑去了，但是我一把老骨頭根本沒辦法去追它。原本打算再過幾個月它就會因電力不足而跑回來的。」
「北方…正好是『雷鳴市』的方向。」
「學姐，怎麼樣？我們也一起去吧？」少揚向成霙說道，但其實是感覺不太敢對星雁說「我跟妳去」。成霙思考了一下，露出了一絲苦笑。「沒辦法了，我就跟著去吧。不然你倆死了我也不知該怎麼交代。」
「真是感謝你們了。那小姑娘我會先維持她的生命跡象的。別看我這樣，我以前也當過醫生的，生命維持裝置我也有。」
少揚這才明白那些醫療器具是為何出現在這裡。以前是醫生、現在是機械師……他不由得對老先生以前的經歷燃起了些興趣。
不過，現在這些不重要。
「今晚你們在我這先睡一晚吧，明天再出發。對了，我這有幾個舊車牌，把你們那台報廢車改一改吧，要是被政府盯上就不好了。」
會議室的外圍是全景的玻璃窗，在黃昏的暈染下，底下的街道添上了一層美麗的紅色。
不過他們，可沒心情去看那些景色。
「到底是誰搶走了菲妮安娜的屍體？」馬提斯心煩意亂地說。對負責看管她的自己而言，他感覺自己要負很大的責任，不僅對上級，還有對所有的隊友。
「或許是靈御者他們幹的。要是『迷眩的星虹』的話……」
「用分身來做嗎？但是這兩個月都沒有發現活動蹤跡……」
索爾納敲了敲桌，示意要大家先安靜。「先姑且不論這個了。現在要做的，是想想怎麼把她搶回來。你怎麼看，隊長？」
全部的人只有龍遠沒坐在座位上，而是望著底下淡紅色的街道，似乎在想些什麼。「『無豫的脈衝』才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把她帶到我們偵測不到的地方，牠那時在安第馬爾海崖附近，十五個情報站彙整的情報。所以既然牠無法趕到事發現場，不管是誰帶走了她，都不會離開方圓一千公里內。叫所有觀測站封鎖這個範圍，若有可疑人士立即通報。同時大家也在這範圍內散開，隨時待命。」
「不愧是隊長。但是，菲妮安娜的通信器已經壞了，也就代表偵測不到她的位置了對吧？」索爾納說道。
「所以才要用原始點的方法。」龍遠轉向眾人，叫出立體投影幕的地圖並畫上了個圓圈。「以她消失的地點為中心搜索，無論如何，都要找到她。晚上就開始吧，順便向其他基地要求注意。」
大家一個接一個離開了，索爾納在走出會議室前，以一種奇怪的眼光看著龍遠。門唰地關上了，只剩下艾蘭妮絲還站在龍遠旁邊。
「我和你合作很久了，雖然你比我年輕，但我還是很敬佩你的精明和冷靜。」
龍遠沒有答話，仍然望著漸漸暗去的景色。
「你…是不是隱瞞了什麼？關於菲妮的事？」
依然是沉默。艾蘭妮絲站到了龍遠面前，抓住了他的手。「拜託你，你要是還知道什麼，請跟大家說！我們都絕對會傾聽的！」
謝了，但我怎麼能說呢。「沒這回事，是妳多心了。妳也快去進行整備吧，待會就要進行搜查了。」
徐徐地走離，窗邊只剩一個浴在夕陽光輝中的孤獨身影，祥和的景色卻使得她心中的複雜更加明顯。龍遠走出門，悄悄地嘆了口氣。
「我沒有殺了她……我想放她一條生路……」
「但是現在又如何呢……恐怕她已再也不能回來了……」
夜晚，地下室中沒有外頭的細雪飄舞，但也有著一股夜間特有的涼意。
少揚在床上聽到外面有聲音，一時也覺得睡意全無，只好下床來看看。
老先生的房門大開著，怪異的睡相和如雷鼾聲也全都表露無遺，看樣子他已很久沒跟別人住在一起了。成霙坐在椅子上，正用著一些器具弄著她的長槍。
「學姐……妳是在修武器嗎？」「改良。老頭說除了機械靈體床邊的機械以外都可以讓我用。」成霙說著，將一支有插電的鑽子伸到槍桿中。
機械的聲響取代了他倆的交談聲，少揚在看著她時，感覺她和自己一直都是這樣，話比和星雁交談時少多了。
「我問你，你為什麼想救那女孩？」
「啊…我覺得她很可憐，也許是因為我有些回憶被她勾起吧，覺得她不該就這樣死去……」
「是這樣嗎？」成霙的回應依然是簡潔又俐落。「要是你一直考慮別人的立場的話，你終究會吃虧的。」
她否定的眼神令少揚有些不愉快，但少揚並不想爭論，只用平靜的笑來中和腦中浮現的反對論點。成霙又拿起槍頭端詳了一下，瞳中映出槍尖雪亮的冷光。
「敵人的定義要分清楚。我是這樣認為的。」
接下來，房間內又充滿了機械運作的微微聲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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