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十四章 狹路相逢
「快避開！」奧莉向眾人發出了訊息，自己卻來不及閃躲攻勢，身上中了數針，倒在地上。「奧莉！」艾蘭妮絲驚呼道，物理護盾臨時開到最大，將奧莉挪離開門邊。「怎麼了？傷得怎樣？」
奧莉肩上的機械被重創，護目鏡運作也受到阻礙，但更嚴重的是被刺穿的腹部，正不斷湧出鮮紅的血。「傷到內臟了……妳快切換成生命維持模式！別再行動了，好好躺著，我……」
「小心……艾蘭妮絲……」奧莉的訊息傳至眼前。下一瞬間，警告的狀態立刻出現在眼前。
一道比聲音還快的影子衝出門外，迂迴改變了前進路徑，衝向背對著牠的艾蘭妮絲。她立刻將機械以防禦態勢迎上，但帶著強大動能的衝擊仍然偷襲成功，風壓弄碎了她右手的部分機械，蜘蛛的一條腿也被撞得飛散至空中。
「什麼人？」馬提斯雙刀揮下想抓住敵人的蹤影，但它卻以超越音速數倍的速度衝離現場，連清晰的圖像都無法得到。「可惡……沒想到他們居然搶先一步……」龍遠視野轉向大門，眼神充滿戒備。
「對不起啊，各位。沒先向你們報備一聲。」一名穿著彩色華服的年輕女性走出大門，做作地跟龍遠敬了個禮，笑容中滿是得意的諷刺。
「『迷眩的星虹』……真是稀客。五年沒見了吧，自從烏爾卡火山的捕捉行動那天……」
「是啊。您還是一樣地俊呢，『遊』之隊隊長。」
「我記得，這兩年來我方從未干涉過貴方事務。今天你們來此，可是來帶走砂稜丘的大頭目的？」「當然。您很聰明嘛。」「這是嚴重違反規定，妳知道嗎？」
「規定？難道剿滅反政府組織還有分勢力範圍的嗎？不管是誰做了，都是替政府盡了力不是嗎？隊長？」星虹得意的眼神絲毫沒有削減。
「我只說一次。把他交給我們，就讓妳們都平安地離開。」龍遠將爪指向星虹，而她身後的景彤立刻站到前方，漆黑的影刀橫在胸前做出防禦動作。
「真不巧啊，龍遠。剛才已經有人把貴賓接走了，這樣叫我怎麼做決定呢？」星虹無奈地攤開手，那輕鬆的樣子令遠方的馬提斯等人氣得咬牙切齒。
「改用EMP拘束裝置處置降兵。」龍遠暗暗發出訊息，雙眼輕輕閉上。「真是遺憾啊，那麼……」
龍翼展開，睜開的雙瞳衝出戰意。「只好拿妳們的首級去交差了。」
「哼哼……辦得到嗎？憑你們？」
「媽媽，爸爸到哪裡去了？」小男孩焦急地問道。
「不要緊的。我們會找到他的。走吧，到外面去……」
聲音中已帶有些許哽咽，但蘇仍然不停地向上跑，經過肆虐的火焰，經過遍陳的屍首，心中仍然不放棄最後的一絲可能性。
正午的日光從門口透了進來，她抱起了兒子，奔向有更多可能的戶外……
但在眼前的，卻滿是衝突交織的火花。
大刀斬下，馬提斯揮舞雙手鐮刀，和景彤的影刀激烈交鋒。她的武器不但快如疾電，還像有意識般不時變換形狀，即使馬提斯和機械的四隻鐮刀配合聯攻，卻絲毫沒有占上風。
「妳是新來的吧？靈御者招牌的賤招怎麼不會使？」馬提斯在激戰之餘還不斷放話挑釁，但對方卻完全不動聲色，像機器人一樣沒有絲毫情緒起伏，只是不斷在攻擊與防禦中交替。
「卑鄙的傢伙，給我乖乖站著！」艾蘭妮絲怨怒地喊道，蜘蛛機械噴出無數導電細絲，卻被她運起的靈子護盾完全擋開。螳螂機械背後突然甩出數把帶著電鋸的飛刀，從不同軌道將景彤的身週的空間完全包圍。
「靈子加壓，出力100％。」「給我去死吧！」馬提斯怒吼著揮下雙刀，強勁的力道讓景彤完全動彈不得，後方高速飛回的飛刀和雷射槍都已攻至……
黑光一閃，被夾擊的景彤忽然消失，全力砍下的刀撲了個空，在地上劈出一條深深的裂痕。「馬提斯，小心！」在他拔出鐮刀的同時，銀白色頭髮的身影幽靈般從他背後竄出……
巨大撞擊聲響起，及時後折的刀擋住了要害，但影刀的兇猛一擊還是重創了兩手的機械。馬提斯連忙跳到機械上，在艾蘭妮絲的掩護下拉開過於接近的距離。
「全力解決他們。」一句話傳進腦海，景彤停下了閃躲的腳步，改用護盾隔開菲妮安娜自空中襲來的射線。「要盡全力……」
腳下幾乎沒有的正午之影忽然閃了一下，一股怪異的靈子能從景彤身上浮現，在大地迅速散開一環無形的漣漪。「警告：高能量靈子活動。」「什麼？方位是在……」
艾蘭妮絲等人腳下的影子起了巨大的變化，數段鋒利的影刺冷不防從下面衝了出來，意圖攻擊並纏住主人，簡直像是叛變了一樣。
「這是什麼東西？她的能力嗎？」她和馬提斯都用機械擋住了攻擊，但仍受到了相當程度的損傷。而在不遠處，影刺正迅速飛向低空飛行的菲妮安娜。
鳳凰雙翅一掃，臨時加諸的靈子防護擋偏了攻擊，但雷射卻完全造成不了影響。下方，景彤奮力一躍，揚起刀來奮力劈向菲妮安娜。
「我一定要盡全力……！」
另一邊的戰況，也進行地如火如荼。
巨龍不斷散射出雷射，龍遠冷靜地居高臨下，與洛的遠方火力支援一同夾擊砂丘上高速閃避的星虹。但奇怪的是每當一個被擊中，就會不知從哪又冒出一個同一模樣的人，甚至同時出現好幾個，放出靈子衝擊反攻回去。
「洛，了解她的能力吧。本體一定隱身了，用範圍式攻擊，分身不必全破壞。」「收到，隊長。」
正當洛調整攻擊設定的時候，一塊小石悄悄移動起來，將運作中的EMP拘束器打歪，失去平衡的系統立刻整個停擺。「糟了！」堆置的電子武器中立刻飛出幾支機槍，一邊左右晃動一邊上膛開火。
龍遠閃開從地面發出的靈子光束和機槍，看準正攻擊洛的武器後方俯衝而下，灑出一陣藍色粉塵，原本空無一物的空間立刻出現依稀的人形。「怎麼很難甩掉……奈米顯像劑？」
暴露了存在的星虹甩出光幕破壞了來襲的飛彈，分身聚在前方抵擋龍遠的猛攻，但龍遠完全沒因此放慢腳步，巨龍精準地將附近的分身掃除殆盡，龍遠只將擋路的分身一爪打碎，直逼向星虹本人。
長鞭在空中轉過奇怪的軌跡綑向龍遠，但只見巨龍利爪一抓，牢牢抓住了鞭子的末端。龍遠和星虹在極短的距離間激烈交戰，強烈的衝擊波在砂地上留下無數痕跡。
星虹逮到了個小空檔，浮起不遠處一輛已被破壞的車撞向龍遠。但軌道卻弄偏了，車在地面衝出怵目痕跡後，一個尖銳、不合諧的聲音，兀自竄入這衝突瀰漫的氣氛當中。
那是個足以刺痛每個人心的，淒絕的哭喊。
「媽媽？妳在哪裡？爸爸呢？」小男孩掙扎著爬起來張望，似乎不知剛才母親的即時一推，挽救了自己一條小命。許多降兵顧不得機械的槍口威脅，擁向翻覆的車體要將它搬開。
這一刻，原本要砍向跌坐在地的馬提斯的影刀停了下來，馬提斯好不容易逮到空檔，卻忽然忘了反擊。在一旁休息的奧莉注意力也全轉到小男孩身上，眼中不知是憐憫，還是歉意。
但在天空中看到這一切的菲妮安娜，反應卻異常地強烈。
她全身開始無法自制地微微顫抖，浮空系統發生眾多運作異常，甚至需要鳳凰的雙翼托著才不致摔下去。她的眼中充滿了驚惶，和剛才如靜水般的鎮定比起來，簡直有天壤之別。
「景彤，算了。撤退。」「是。」
星虹身週閃出大量眩目的光芒，從砂丘一路散到了外頭，連人帶光從可見的空間中消失無蹤。景彤也從戰鬥區域中跳出，在一瞬間的黑光中消失身影。
「不用追了。146師將在十分鐘後到，繼續看守降兵。」她倆人一走，龍遠立刻變回指揮官的姿態，把剛才戰鬥的紊亂全部清整。
「146師……是那個超強硬的蒂亞將軍率領的啊……知道了。我可不想在追擊中被她當成可疑目標攻擊。」馬提斯說道，解除了對推進器的加壓作業。艾蘭妮絲一邊確認著奧莉的系統運作，眼神卻不時望著天空那一抹停滯的金光。「隊長，菲妮的情況……」
男孩靠在母親染血的屍體旁，不斷呼喚著已失去靈魂的軀殼。而空中的她，彷彿仍迷失在驚惶與不安之中。「她交給我來處理。」
龍遠飛到了菲妮身邊，一把握住她顫抖中的肩膀。「菲妮安娜，進入休眠模式。這是隊長的命令。」
菲妮晃動的雙眼直直看著龍遠，眼神慢慢回復成一池靜水，最後，緩緩闔上了雙眼。機械鳳凰也漸漸分解消失，化為一塊方塊停在胸前。
「還是對妳有影響嗎……『那件事』……」龍遠抱著睡去的她，慢慢飛離被戰火殘虐的砂丘。後方那聲刺耳的哭喊聲，即使已遠離卻依然清晰……
註----EMP：electromagnetic pulse，電磁脈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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