夢想天空

第十三章　絕境．夢境

　　雨聲，在遠方嘈雜著，但在腦子裡響起的聲音，依然是那麼清晰。

　　「你們就是想殺也殺不了我。你們太嫩了。」后羽的話斷斷續續地浮現，雖然語氣不明顯，但從它原地轉圈的樣子看來，它似乎是很得意。

　　「但是比起實力，你們的腦子更差，把精神放在思考怎麼殺掉我們。」

　　一道銀光自暗處衝出。「給我閉嘴！」

　　成霙的槍尖來勢極猛，后羽的光束立刻集結，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擊，她讓槍頭更快速地轉動，意圖衝破眼前的防護。

　  「全都不懂得思考，自以為了解真相，自認為選擇正義……」

　　「不要聽它的，少揚！」成霙大喊道，鎖鏈自槍桿飛射而出，纏住了后羽的左翼。后羽失去平衡撞上了旁邊的公寓，接著是刺耳的電流聲，在雨聲中似是一條流竄的蛇影。「殺了它！不要猶豫！」

　　邢少揚劍泛紅光，甩出幻影劍刺向中心。同時槍響不斷，灌注魔法的子彈撞擊著護壁。

　　愚蠢的人類……！

　　光束凝聚了起來，軌道的另一端，是身著白色雨袍的女孩──

　　「星雁，快躲開！」但她卻停止了一貫的迅步，只是迷惑地看著它，那個不斷將話語灌進腦中的生物──

　　邢少揚的身體不聽使喚了。他丟下了夾攻的工作，拔腿衝向她，什麼都沒辦法想──

　　在光束擊至的前一瞬，他推開了她，身後起了猛烈的爆炸。

　　「呼……啊……妳沒事吧？」他半跪在地，看見毫髮無傷的她，深深鬆了一口氣，但后羽已向他逼近，他想抓起武器反擊，卻發現剛才的爆風將武器震飛到十公尺外。

　　成雵靠在路燈旁，左手緊握流血的右臂，但仍硬撐著走向敵人。

　　嗯……，算是臨別禮，我就送正確答案給你們吧。

　　沒了武器的兩人只是站著，心中沒了走向勝利的激勵，只有沉默和被掏空的心，在生命將逝的此刻。

　　公佈答案！嘿嘿，其實這一切……

　　突然，它的話打斷了。

　　思想被打斷？

　　「閉嘴。」一種簡潔又強勢的聲音，直直傳進后羽的腦中，忽然每個人腦中都安靜了。

　　一陣幾乎沒有的腳步聲，自暗巷緩緩傳來。一個人影在陰影中若隱若現，但不知為何讓人感到強大的壓迫感。

　　「后羽，停止靈子散鳴。」他的命令單獨傳到對方的腦中，方才雀躍興奮的后羽，因為他的出現，立刻成了一副敬畏的樣子，囂張的搖晃動作完全收斂。

　　「是大人嗎？真是沒想到，您竟然親自來了。」

　　「你沒料到是很正常的，但是這樣的特殊情況，我不得不來。」他踏入了路燈照耀的領域，一身黑衣，頭部也幾乎全被蒙住，只有一雙眼睛散發著深邃的光芒。

　　成霙在一旁只看到黑衣人和后羽都待在原地，感覺不到他們的對話，但她絲毫不在意這個，長槍一揮，她奮力衝向黑衣人，一擊攻向他的心臟，但只感覺一陣突然傳來的重擊，長槍被震飛到旁邊的牆壁上，她也被硬生生震倒在數公尺外。

　　「慚愧，慚愧，收拾幾個雜兵還要勞駕您協助。」

　　「你客氣了。但是，我的任務內容不是那樣。」′

　　「我是來殺你的。」

　　一瞬間，周遭的空氣全都凝結了，信任的溫度，在驚愕之中消失，碎在地上。

　　「為什……麼？」「我們受夠了你的得意忘形和口無遮攔，那些準確度高的情報，九成以上都是你散布出去的。我們不要扯後腿的傢伙。」

　　「不可能……不可能……」后羽的身體顫抖起來，翅膀愈拍愈快，愈拍愈急。「不能這樣……不能這樣對我……」

　　「安心點，我不會下重手。」他的右手自衣服底下伸出。

　　「不能這樣！」后羽心中狂吼著，早就不管有誰感應得到。它全速衝向黑衣人，激動的光束狂射而出。

    但黑夜迷茫之中，好像忽然伸出幾十隻手般，將兇猛的光束全部甩到旁邊，衝擊將地面的碎石如海浪一般揚起。后羽兇狠地將整個身體撞上那人所在，但他卻已躍至旁邊的樓房上，一陣狂暴的光影衝向急速逼近的恐懼，意圖將他整個燒盡蒸發……

　　但，在黑衣人的右手接觸到它時，一切都靜止了。

　　「為什麼……我們為你們……這麼多年來……」邢少揚感覺到這聲音，愈來愈亂，愈微弱。「我……到底是幫你們……」

　　下一剎，巨大的軀體轟然粉碎，地上灑滿了螢光色的塵埃。

　　「接下來……」，黑衣人發出了聲音，不是感應，而是耳朵聽得到的。「要把附近掩飾一下……還有……」話才出口，成霙的拳頭就自旁邊擦過，他身形一閃到了她身後，將她擊倒至其他兩人身旁。「這些礙事的傢伙……還是乾脆一點……」

　　黑衣人的手又收了回去，邢少揚趁機抓了武器瞄準他的頭，他不管敵人是誰，只想放手一搏──

　　就在扣下扳機的前一秒，他看見黑衣人將什麼扔到了空中，然後他看到黑衣人伸出雙手。

　　一陣突然的痛苦衝進他的腦子，這不是皮肉之痛，而是所有想法突然亂成一團，情緒、意識，都忽然失去了穩定。

    他感覺手碰上了地表，卻看不清地上的顏色；耳邊傳來兩個人痛苦的聲音，自己卻連前往救助的方法都沒有。一切都亂了，意識……也要消失……。

　　不可以……

　　四周，寂靜無聲。

　　連一滴雨的聲音都沒有。

　　「快起來。」只有這個聲音。

　　他奮力睜開了眼，眼前蒼白一片，沒有雨，也沒有街道。

　　我……死了嗎？這兒是天國嗎？

　　他四處張望著，什麼都沒有。直到看見遠方有兩個倒在地上的模糊人影。

　　是她們，儘管輪廓模糊，他依然肯定是她們，他急急跑去，想確定大家都平安。

　　但是在靠近的當兒，一陣不懷好意的風呼嘯而出，直直衝向倒地的二人，他的直覺告訴他，這不是一般的風。

　　風，擊中了身體，他用所能想到的最大身體面積擋在她們前面。強風颳中的每一吋皮膚都在疼痛，但他死都不肯讓自己倒下。

　　不會讓你傷害她們的。

　　一個細小的聲音觸動了似乎已失去很久的聽覺，輕輕的，持續不斷。

　　那聲音愈來愈清楚，他認出來了，那是雨聲。

　　「嗯……」一聲輕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，他輕輕睜開眼，一雙和他同樣飄忽的眼神，正和他四目相接。

　　「哇啊！」下一秒，兩人同時反射性地向後翻了身。「你……我……」馮星雁似乎還不太清楚發生什麼事，邢少揚腦中的回憶片段已若隱若現了。至少他們還活著。

　　「你們也醒了嗎？」成霙在不遠處坐起，一手按了按太陽穴。邢少揚這才感覺頭有些痛，但仍站了起來看看四周，所有的路燈幾乎全暗了。不遠處有一灘漸大的水窪，似乎保護罩破了洞。「還好吧？學姐、星雁。」「是沒什麼，但是很奇怪。照理說，剛才那麼強的靈子攻擊，至少會讓人情緒混亂才對。但是我們卻只有頭痛……」成霙顯得有些疑惑。

　　「不管怎樣，大家都沒事就好了。」馮星雁笑吟吟望著少揚，跟被愁緒蒙上的成霙形成強烈對比。「大家先回去吧。警察來了的話就不好了。」

　　他們找回了成霙的槍，在清理一下之後，就決定各自離開。少揚臨走前回頭望了雨聲的來源，那一個護罩的洞沒有很大，但是誰打破的令人很懷疑。而那神秘的人，又是誰？

　　「少揚」。馮星雁回過頭來，給他一個淡淡的微笑。「謝謝你救了我。」

　　女孩，走在飄雨的街道上，一步步沉澱心中的感覺。

　　她的步伐既不輕快，也不沉重，但卻有著，久未感覺的平靜。

　　穿越道亮了起來，她散步般地踏過明暗相間，忽然發現有一個人站在對側。

　　那人揮了揮手，她也友善地打了招呼，走過去。

　　瞳孔中，那人的臉逐漸清晰。

　　「妳好。」

　　一陣錯愕，侵襲了她的心。

　　註：后羽：從后羿改名。傳說他被其弟子逢蒙背叛而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