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十九章 最後一晚的寧靜
房間內的光已經有點黯淡了，雖然是要符合自然的規則，但是明明有明亮的照明，卻連整理衣服都要開檯燈的感覺，還是讓人有一點煩。
「這樣應該就可以了吧。」少揚自言自語地將領結調到中間，又整理了自己的衣領，在燈光下檢查自己的模樣是否合乎整齊的規範。
看了看左腕的錶，五點四十五分。要去接她們一起去是綽綽有餘了。正這樣想著，房間的門鈴忽然響了起來。
「什麼？難道她們過來了？」少揚感到有點慌張，要是女孩子到他房間叫他，這可是有違隊上大家的「紳士禮節」，會被虧好一陣子的。心中帶著這樣的忐忑不安，他走到門邊打開了視訊。
「嘿，你要拖到什麼時候啊？讓女士們等可是不好的喔。」門對面的居然是尼歐，他穿著一套整齊的西裝，跟平常披著大衣的形象完全不搭。
「差不多了啦。倒是你自己，那麼早準備幹什麼。」少揚打開了門，尼歐立刻又調了一下他的衣領。「這樣女人才會喜歡。好了，快走吧。」
兩人走在長長的走廊上，一路上遇見的人都穿上了整齊的衣服，在調整後的燈光照映下，將整個地方都染上一層柔和的氣息。
「你是從哪裡弄到這套衣服的？」少揚盯著尼歐身上似乎很高檔的衣服，忍不住問道。「看你們的衣服款式改的啊。只是將我原本穿在裡面的衣服改了一下而已。」
「奈米機器連這都做得到？你乾脆去當做衣服的好了。」「早就做過了。那時候用做出來的贗品騙了不少富豪呢。他們根本看不出那是假的，白白送了我一大筆錢。」
少揚忍不住笑了。要是他真要騙錢，相信誰都無法看出他的破綻的。
已經到星雁她們的房間了。尼歐帶著詭異的笑容搶先走到成霙的房間前，只留下少揚一個人面對星雁的房門。少揚深吸了一口氣，按下電鈴。
「馬‧上‧來！」麥克風中傳來菲妮安娜的聲音。沒多久，星雁就打開了房門，出現在少揚面前。
「哦……這件衣服還真不錯呢。」尼歐不知何時已經回到旁邊，一臉讚嘆地說道。
這句話，完全沒辦法表現少揚眼中，她所帶來的感覺。她身上穿著一件亮黃色的禮服，柔和的顏色既不暗沉、也不刺眼。那一頭烏黑的雲絲上沒有任何的裝飾，但就像她身上那件樸素的禮服一樣，散發著最簡單的魅力。任何的飾品要是戴在她身上，只怕都要成為曉月旁的黯淡星辰，遮擋了彼此的光彩。
一旁走來的成霙卻又是另一番風景。一襲沉黑的禮服流露著深沉的氣息，幾絲冰藍色的髮就像是凝在深夜中的冰，孤傲的氣質在她身週靜靜瀰漫。她們兩人，形成了一種奇特的對比。若說星雁是早晨暖和的冬陽，那成霙就是黑夜冰冷的寒月。
「星雁姐姐，我真的不能去嗎？」菲妮帶著撒嬌靠在門邊說道，自己綁得有點歪斜的辮子垂在臉頰旁，烘托了眼中的失落。「妳還是待在裡面吧，在外面不安全的。多看看書、寫寫字，好嗎？」星雁蹲低下來撫著菲妮的頭，輕聲叮嚀道。
「小菲妮，等你再長大一點就可以了。」尼歐頑皮地朝菲妮笑了笑，卻馬上被星雁擋了下來。
「乖一點喔。我很快就回來。」
菲妮點了點頭，小心地把門關上了。
「嘿，少揚、星雁！這邊！」才踏進廣大的會場沒多久，一個聲音就拉住了他們的注意力。穿著繽紛紅色禮服的莎拉正招呼著他們過去，一旁的柳平真正和隊上的其他人談話著。
「哇，星雁妳穿這件真的很好看耶。讓妳去戰鬥實在是太可惜了。」
「啊…謝謝。」被捧得有點不知所措，星雁也難得說話結巴了起來。
尼歐早不知道閃到哪邊去了，不過只要有漂亮女生在，那傢伙就不會想離開這好地方的。少揚想到之前平真看待尼歐的眼神，不禁覺得他閃人閃得真是時候。
平真講完了話，正想跟旁邊的成霙交談，但她絲毫不理睬平真積極的搭話，拿著一杯飲料就自顧自地離開了，只留下他的一臉無奈。
「喂，少揚啊，你以前認識她的吧？」平真無奈的眼神轉向了少揚。「她從以前就這樣？難道沒有接近她的方式嗎？」
少揚故意思考了一下，開玩笑似的說：「就我所知，應該是沒有的。除非你在戰鬥時跟她合作無間，或是一天到晚纏著她不放，才有機會。不過她也可能嫌你煩就一槍斃了你。」
「唉，算了吧，那我寧可維持現狀，反正她不會殺同伴就好。但是想到她冷漠的樣子，我就很想知道她要是熱情起來會怎樣。」
「那讓別人去做吧。你的女人緣絕對不夠的。」
柳平真聽到這句話，突然一把鉤住了少揚，裝出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。「你這令人羨慕的傢伙，別太得意了。有那麼漂亮的女朋友……」
少揚感覺那句話好像觸動了心中的開關，讓他滿臉都熱了起來。「等……等等…她不是……」「少裝蒜了你。一堆人都知道你和馮星雁走得很近，我看你還是快點把名份定下來吧。『朋友妻，不可欺』這個規矩我們還是有的，難道你忍心看到她被其他人搭訕卻一臉為難的樣子？」
少揚緊張地東張西望，深怕這些話會給星雁聽到。看著正和莎拉開心談話的星雁，少揚好像在莎拉的身上，看到昔日韓璟依的影子。
回想以前在雨城的時候，也曾有這樣快樂的回憶啊。和學校的朋友們玩鬧，或是像現在這樣與許多相似的人談天著……
但是現在，這些已經是遙遠以前的回憶了。現在，就算眼前的情況似曾相識，但是人事卻早已全非……
「喂，發甚麼呆啊你。快醒醒。」一個突兀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，少揚回過神來，發現眼前出現一張有點煞風景的臉。
那是隊長木浩城。即使是在宴會中，他還是那麼嚴肅緊繃的表情，那張臉又勾起少揚心中早已熟稔的些許厭惡之情。不過他旁邊跟著的綠衣女子，臉上卻是溫柔又和藹，讓少揚頓時就把浮現的厭惡心情收了回去。
「你就是邢少揚吧？我是浩城的妻子西亞。如果平時他在隊中對你發脾氣，還希望你不要在意，他就是太性急了些。」「不會，我也需要他多多指教。」少揚客氣地應答道，無意中還瞄了一眼她的肚子。
之前就聽說她有木浩城的孩子了。這樣的女子跟木浩城，實在是有點不配。又或許，男人在對待自己愛的女人時，再刻薄的個性也顯現不出來吧。
「我已經聽說了，你們帶回來的那兩個人，在某方面來說都是麻煩人物。」木浩城趁著西亞走過去，盯著少揚低聲說道。
「等您認識他們多一點就不會這樣想了。我們幾個都相信他們不會危害組織，才帶他們回來的。」
「那我可要期待接下來的發展了。」木浩城瞪了少揚一眼，跟著西亞慢步離去，留下了四周帶著火藥味的空氣，讓少揚呼吸都不自在了起來。
正想在心裡暗罵他幾句，但人群中忽然湧出一股驚嘆聲，那是發自內心，發自人類本性的讚嘆之聲。
「哇。」柳平真雙眼都發直了，只能說出一個字。
雪城 櫻在眾人的讚嘆聲中走進了會場。她那頭淡藍色的秀髮散發著陣陣柔亮的波紋，一襲深藍色的禮服上綴飾著點點星光，讓她整個人如璀璨的夜空一樣讓人陶醉。現在散發著絕代風華的她，讓少揚不禁想起剛才莎拉才說的話：「讓她去戰鬥實在太可惜了。」
她保持著禮貌，跟在場的許多人都打了招呼，絲毫不表現自己的地位。在場的許多男士打從她一出現，魂就已經跟著她飛去，連走路都有點分神了。
過了不久，會場中響起了悠揚的舞曲旋律。雪城與軍械部的奧克蘭先在大廳中間跳起了舞，而其他人也跟著踏入舞池中間，隨著音樂踏起了華爾滋的舞步。少揚原本也和其他沒有舞伴的人一樣退到了旁邊，但是星雁突然走到他身旁，一隻玉臂勾住了他的右手。
「走吧，一起去跳舞。」她的笑容讓少揚心跳加速，唯唯地跟著她走向舞池。背後一些認識的人還故意起鬨。「少揚你居然背叛我們？！」「有女朋友不說的，要罰當眾接吻！」
少揚雖然並不是不會跳舞，但是看著眼前的她，心中就突然亂了分寸。兩人在跳舞的眾人中顯得有些生疏，但是他們光是互看著，就已經感覺暖意充滿心頭，舞步什麼的，也就根本不重要了。
樂曲換了幾首，大家也開始交換舞伴。少揚現在換成跟莎拉在跳著，心頭還在擔心星雁的事，因為剛才換舞伴的時候她在木浩城附近。萬一星雁現在真的在跟他跳舞，那少揚就真的很想發火了。
「嘿！別發呆啊。我可在教你跳舞的說。你可不想在跳舞時跌倒吧？」莎拉的提醒將他拉回眼前的光景，但還是差一點就絆到了別人的腳。
「在想星雁啊你？別著急嘛，機會還多的是。你們倆就是太被動了點，要勇敢一點啊，不然連旁人看了都要心急的。」莎拉的話在少揚腦海中不知不覺徘徊了許久，讓他開始想著自己之前對她的態度。
在少揚身邊不遠處，雪城 櫻正和柳平真共舞著。柳平真有幸能短暫成為她的舞伴，整個人就像飛上了天一般，還不時把動作做得帥氣些，要向旁邊乾瞪眼的人炫耀一番。不過雪城她與好幾個人跳過了，她的表情還是掛著一樣的笑容，雖然很美，但卻沒有變化。
她是不是在想些甚麼？少揚暗想著。
樂曲又換了。這一首是帶著輕快的舞曲，少揚正在跳舞的人當中晃著，看能不能再和星雁跳一次，但旁邊，卻突然有一隻潔白的手臂朝他伸來。
「少揚，能跟我跳一支舞嗎？」說話的人，是雪城 櫻。
人群中立刻冒出驚訝之聲，不少人還一臉譁然，弄得少揚渾身不自在。不過他自己心中卻也嚇了一跳，因為之前都是一堆人去邀請她，怎麼現在她突然主動請自己去跟她跳舞了？為什麼這麼特別的事發生在眼前？
「好…好的。」少揚結結巴巴地牽上雪城的手，在那一瞬間，四週又有許多人尖叫起來。
「邢少揚！你有了星雁還不夠，還想腳踏兩條船？太貪心了吧你……」平真在旁邊一臉惡作劇地亂講話，讓少揚忍不住想衝過去摀住他的嘴，但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，他也不敢放下雪城的手，只好硬著頭皮跟她開始隨著音樂起舞。
「少揚，這麼好的機會不要錯過啊！大家的希望可就繫在你身上了！」那群沒舞伴的人又開始有意無意地開玩笑，少揚感覺腦中亂成一團，連跳舞的動作也差點出錯。雪城倒是沒有受影響，還親切地提醒少揚把手放到她腰上，碰到她的柔腰的左手整隻都熱得像火燒似的，讓他感到更加不自在了。
星雁似乎沒有跳舞了，站在一旁看著舞池中間，似乎是四周大家的竊竊私語，讓她臉上浮現不安的表情。
「沒想到聖騎士她居然主動請人跳舞啊。她今天是怎麼了？」
「大概是情竇初開吧？平常她根本沒什麼機會跟別人接觸……」
「我想也是吧。被這樣的人喜歡上，還真是幸運啊。」
「我看我們大家的戀愛運都被他吸走了啊。要是被她邀請的人是我有多好……」
少揚愈聽這些話愈感到不安，不僅是自己和雪城的關係會不會被誤解，也擔心星雁聽到這些話的心情。就算雪城她真的很漂亮，但是自己心中想的人，卻依然是那讓他心動許久的女孩。
「在她心中，我到底是怎樣的地位呢……」少揚想著，視線又回到星雁站著的那一邊，卻看見星雁臉上蒙著憂鬱，一轉頭就向會場外走去，明亮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。
「啊……」少揚怔了一下，一不小心絆到自己的腳，眼看就要摔倒，但是不知哪兒來的一股力輕輕一托，又將少揚拉回正常的地方。眼前，是雪城她燦爛的笑容。
高昂的樂曲已到了尾聲，在最高的音階中，兩人的舞步翩然而止。在四周爆出的，是如雷的掌聲。
會場中迴盪著明快的搖滾旋律，許多沉浸在高昂氣氛中的人正跟著舞台上表演之人的節奏，大步跳躍大聲呼喊。
不過在外頭，這些高昂的氣氛，卻反而成了寧靜的襯托。
「晚上還是適合看星空啊。雖然明知都是立體影像。」雪城 櫻坐在房間的長椅上，欣賞著天花板上的星光閃閃。坐在另外一邊的少揚，心中卻不知是雜亂還是疑惑。
他不知道為什麼她會坐在旁邊。
他也不清楚，自己到底在幹什麼。
剛才開始撥放搖滾曲時，雪城說她不習慣那種氣氛，想出去走走。但是兩人一同走出去，實在是太令其他看到的人遐想，少揚自己都覺得實在是太奇怪了。
星雁剛才是不是生氣了？我竟然跟聖騎士跳舞，她一直以來都是大家的領袖，也是大家憧憬的對象，而我……
到底為什麼？這一切的原因……
「那個，大人，我……」「叫我櫻就好。我知道你想問什麼。」雪城轉過身來，她禮服上的星光彷彿與天上的星空融在了一起，彷彿像是披上了夜之披風的月神。
「其實，我想跟你道歉，少揚。」
「是說今天的事嗎？」「是的。我今天之所以那麼做，有著兩個原因。」
她撥動自己的淡藍色秀髮，光芒在夜色下柔和無比。「第一個原因，是因為……年紀。哈哈……講出來自己都覺得好笑。」
「年紀？」「你今年是23歲吧？我下個禮拜就25了，比你大兩歲。你應該也知道，逆天者的聖騎士們都沒有結婚的吧？」
「知道。但是艾薩羅亞的緋聞也有聽過。」「他是愛拈花惹草，但是還是有守該有的分寸的。不過還是常被雷諾或是卡斯特念。我們聖騎士的規定，就是絕不能結婚，也不能跟其他人私下保持親密關係。」
「這樣不是很麻煩嗎？」少揚想到星雁，一種對這樣規定的排斥想法就油然而生，也不知自己幹嘛想這些。「這一切都是為了我們身負的責任。我們是要改變世界的力量，必須減少和自己有關的一切。要是和別人相愛或是生了孩子，那不就多了心中牽掛的東西？所以大家規定了，到了25歲以後就絕對不能和別人談情說愛。今天，算是我剩下最後也是最好的機會了。」
「這樣啊……」想到不能愛別人，少揚心中小小的不諒解就被悄悄抹去了。
「另一個原因……很簡單，我喜歡你。」
這句話像是閃電一樣貫穿少揚的思考，讓他嚇得差點跌下椅子。「什…麼…」被人這樣主動的告白，活到這麼大這還是第一次。
「我常常能感覺到，你心中許多的疑惑和少許憂鬱……但是你不是逃避，也不是衝動地尋求答案，而是一步步踏著自己相信的路，相信自己有一天會找到答案……這樣的個性實在是很特別。我想在之前跟你還有其他會魔法的人修練的時候，我就已經特別注意你了吧。」
少揚也不知該講些什麼，只覺得現在，讓她說下去就好。
「今天已經快是最後一天了。我想讓我在意的男人，也就只有你一個了吧。所以我才希望，能留下一點美好的回憶……」
櫻她一面說著，雙眼也悄悄轉向了少揚，眼中散發出無限柔情，那眼神能將鐵石般的防備融化……她慢慢靠近了自己，就好像彼此間有一股無形的吸引，再怎麼掙扎也脫不開……
少揚不知該如何是好，但是在毫無動作的身體中，卻浮現一股無法忽視的情感，在腦海中映照出思念的影子……
星雁……
「在想她，對吧？」雪城 櫻忽然在眼前幾公分處停了下來，秘密的話語傳進心中，就好像她身上醉人的芳香一樣。
「……」不知為何，自己現在完全沒有任何否定的念頭。「是的。」
「這我也是知道的。你和她倆人之間已經萌生的愛，是彼此之間堅定的信念。我就算再有力量，也不能強求得到這些。」
少揚感覺如釋重負般的輕鬆起來，也弄清楚了，自己心中的想法。
我對她的想法……
「今天謝謝你了。我會將今天當作我美好的回憶的。如果最後達成逆天者的目標後我還活著，也許我還有機會，體驗什麼是愛吧。」
「妳一定可以的。」少揚笑著說道。「快去找她吧。我希望我給你的，是對你們倆有幫助的經驗。快走吧，不然時機可就要沒了。」
「……謝謝妳。」少揚說著，轉身跑出了房門。
星雁仍然在看著。
看著眼前，沒有任何意義的景象。
她身上的禮服依然美麗、她的風姿依然能讓人傾倒，只是現在的她，心中卻有著一個解不開的結，編成揮之不去的愁思。
少揚跟雪城跳了舞，那些旁邊的人編的玩笑話，幾十句下來也讓她不得不在意。難道雪城她真的喜歡少揚？她之後和少揚一起離開，到底是為什麼？
心裡好亂，她不知道要怎麼做，才能讓自己的心情好一些……
正這樣想著，背後出現了一個人影。很熟悉的。
「你……怎麼來了？」看見少揚來，星雁高興地想迎上去，但是那一點點的疑惑，卻束縛住了她的腳步。
「剛才…雪城大人她跟我說了一件事……」「嗯？」
少揚又前進了一步，深深凝視著眼前烏黑的眼瞳。「她說，真正重要的東西，要懂得勇於爭取，勇於珍惜。」「嗯？」
「我喜歡妳，星雁。」
時間，彷彿在這一刻靜止了。
星雁感覺心中湧現的溫度，沖散了所有不愉快的情緒。眼眶中，更緩緩流下了感動的清淚。「我…我也……喜歡你……」
空間中彷彿就只剩下他們兩人，星雁溫柔地望著少揚，輕輕閉上了雙眼，來自另一人的溫暖輕碰上她的雙唇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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